2.古代印度文学与两大史诗

第二节古印度文学

一、概论

(一)吠陀时期(BC2000——BC500)

吠陀文化为雅利安人与土著的达罗毗荼人共同创造。达罗毗荼人对雅利安人文化上的同化。民族斗争转化为种族冲突,继而演化为种姓斗争和教派斗争。种姓制:初始无此概念。内部分化为三个阶级:僧侣贵族、世俗贵族、平民。之后,土著民被成为“达萨”,种姓制形成: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婆罗门教形成,由吠陀教演化而来,约公元前7世纪,形成以吠陀文献为经典的多神教。

吠陀,意思是知识、学问、后转化为智慧、教义、经典之意。四大本集:《梨俱吠陀》《娑摩吠陀》《夜柔吠陀》《阿闼婆吠陀》,我国曾分别意译为《赞诵明论》《歌咏明论》《祭祀明论》《禳灾明论》。成书时间约BC1500到BC500其中《梨俱吠陀》最早,最有价值。吠陀使用的语言是梵语的前身,繁琐、复杂,称“吠陀语”。阐释吠陀的《梵书》《森林书》《奥义书》(基本为散文作品)加之四大本集(总体为韵文作品),组成“吠陀文献”。梵语“文献”“文学”是同一词汇,人们常说的“吠陀文学”是指吠陀文献中有文学成分,主要有颂诗、神话、咒语诗、传说等。吠陀文献中包含一整套宗教哲学体系,雅利安人由此建立起自己的宗教——吠陀教,后吠陀教发展为婆罗门教和印度教,也奉吠陀为根本经典。

(二)史诗时期(BC500——BC400)大多部落已到城邦制

1、《摩奴法典》婆罗门上层人物不但通过梵书、奥义书从宗教、哲学的角度为种姓制度大造舆论,而且还直接通过立法手段,来强制推行种姓制度。古代印度有众多法典、法经,其中以《摩奴法典》最为著名。成书于公元前2世纪到公元2世纪,内容庞杂,涉及法律、宗教、哲学、政治、伦理、习俗等问题。它本身虽不是文学作品,但也记载了不少神话和传说。全书的写作通过众仙人向被神化了的至圣摩奴请教法律,摩奴及他的儿子跋梨求向他们一一道来的形式展开,类似今天的记者组采访知名学者一样,颇具文学手法。人生四行期规定印度教徒一生须经历以下4个阶段:梵行期,从师习艺、研修吠陀;家居期:娶妻生子,经营家业;林栖期:入林苦修,修身养性;遁世期:服务四方,以求解脱。这种人生历程虽不是人人都经历,但有极大的指导作用。关于种姓制度,《摩奴法典》以法律条文的形式作了真实的记录。

2、两大史诗印度古代文学史上,吠陀文学之后的又一个高峰是史诗文学。吠陀文学的作者,以婆罗门祭司为主,其创作目的是建立雅利安人的宗教,以便对被征服的达罗毗荼土著人进行精神统治。两大史诗的作者主要是“苏多”阶层。这是一个特殊阶层,是“刹帝

利男子和婆罗门妇女结婚所生的儿子”,因是逆婚所出,位列6种低贱小种姓之首。他们由于受到婆罗门的歧视,所以在政治上倾向刹帝利,常以编唱英雄颂歌为业,以博得王室赏识。如果说吠陀文学是宗教文学,那么以两大史诗为代表的英雄颂歌则是宗教化了的世俗说唱文学。两大史诗的形成与发展,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除苏多之外,还经过了无数婆罗门和民间歌手的加工修改。两大史诗被看作印度教圣典,在印度家喻户晓,是印度人精神生活中不可少的太阳和月亮,也是进行文学再创造的最重要的源泉。

3、《往世书》以《摩诃婆罗多》和《罗婆衍那》为代表的英雄史诗,印度人称之谓“历史传说”。与此几乎同时,还出现了大量“古代传说”。古代传说实际上是神话故事,以《往世书》著称于世。《往世书》可归为五大主题,即所谓“五相”:世界创造,世界毁灭后再创造,神仙族谱,各摩奴时期,帝王世系。

4、三大主神史诗和《往世书》互为相长,共同创造一个不同于吠陀时代的宗教新世界。在这个新世界里,昔日自然神的星辰黯然失色,有的甚至已经殒落;代之而起的梵天、毗湿奴和湿婆,被尊为三大主神。梵天,主管创造,为创造之神;毗湿奴,主管保护,为保护之神;湿婆,主管毁灭,为毁灭之神。梵天在往世书里有时为英俊男子,有时为白胡子老汉。从他的大拇指上生出了第一个女子娑罗室伐蒂,为文艺女神,美艳无比。梵天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目光如剑地盯着她。她因害羞四处躲避,梵天就在头的左、右、后面又长出三张面孔,所以常四面神的形象出现。名义上地位最高,实际远不如其他。毗湿奴又译遍入天。他长有四手,各执神螺、神盘、神杵和荷花,有时端坐莲座,有时背靠千头眼镜蛇,有时以大鹏鸟为坐骑。毗湿奴在印度的崇拜者极多,形成印度教中势力最大的毗湿奴教派。其中,还分成罗摩派、札格纳派和黑天派等小宗派,庙宇林立,香火兴盛。湿婆,意译大自在天。其原来的地位在三大神中最低,被人瞧不起,一天,岳父(梵天之子)祭祀,无席位,其妻自焚,梵天调停,今后祭祀必须先设湿婆的席位。湿婆的形象一般赤身裸体,腰间一块兽皮,骑一头大白牛,脖子上挂一串骷髅项链,缠着眼镜蛇,生有3 只眼,额间的第三只眼只要一睁开,就会喷出烈焰,毁灭一切。湿婆虽是毁灭之神,但更具保护功能和创造功能。

梵天、毗湿奴、湿婆三大主神,创造——保护——毁灭三个环节周而复始。他们既鼎足而立,又互为一体,共同组成印度神话世界的最高领导,统率各路神将天兵演出了一幕又一幕的神话剧。

二、两大史诗

(一)《摩可婆罗多》

《摩诃婆罗多》的成书年代约在公元前4世纪到公元4世纪的800年间。传说作者是广博仙人(毗耶娑)。他既是史诗的作者又是史诗中的人物――婆罗多族的祖先。实际上广博仙人至多不过是史诗的编订者之一。“摩诃婆罗多”的意思是“伟大的婆罗多族的故事”。它以一部完整的英雄史诗为主干,杂有大量的中、小故事(插话)以及政治、伦理、法律、哲学、宗教等非文学的成份。全书共18篇,约10万颂(每颂两行,每行16个音),是世界上已有写本的最长的史诗。

《摩诃婆罗多》的主干故事是写婆罗多的后代堂兄弟之间为争夺王位和国土而进行的斗争和战争。瞎眼的持国在哥哥般度死后继任国王。持国有100个儿子,称俱卢族,长子叫难敌;般度有5子,称般度族,长子叫坚战,老二名怖军,老三叫阿周那。两族堂兄弟共同跟随伯祖父毗湿摩学习武艺。坚战成年后,持国指定他为王位继承人。难敌兄弟们对此不满,一再设法陷害般度族五兄弟。般度族兄弟逃往般遮罗国,他们合娶国王的女儿黑公主为妻,以此同般遮罗国结盟。持国王得知此情后不得不将一半国土分给他们。五兄弟在分得的荒芜的国土上建起天帝城。此间,阿周那多次访问毗湿奴大神的化身黑天,并娶黑天之妹为妻,结下姻亲。面对般度族的日益强大,难敌十分嫉妒,就向般度族提出用掷骰子的办法赌博。般度族在赌博中输掉了一切,五兄弟和妻子黑公主也沦为俱卢族的奴隶。在后来的一次赌博中,般度族又失败并被放逐森林13年。13年后,般度族要求归还那一半国土,但难敌背信弃义,拒绝归还,于是双方的战争不可避免。

印度西北部的民族和部落都分别成为双方的盟军。坚战和难敌同去黑天大神那里请求帮助。黑天把自己的军队给了俱卢族,他本人则在般度族一边作军师。两军列阵于一望无际的“俱卢之野”。黑天坐在阿周那的战车上,在战斗中他不断地向阿周那讲述超验哲学理论。这些抽象深奥的长篇理论说教集中于史诗中的《薄伽梵歌》里。战争持续了18天,双方著名的英雄一个个战死。俱卢族兄弟只剩三人,般度族兄弟幸免于难。大战过后,两族的幸存者实行了和解。坚战在众人的扶持下登基,但不久他决定入山修道。年迈的国王和妻子也隐居净修林,不久死去。坚战五兄弟及妻子黑公主都升入了天堂。

这部史诗描写的中心是一场无益而可怕的毁灭性战争造成的悲剧。史诗始终贯穿着婆罗门教的基本教义,并试图用生动的艺术形象和抽象的哲学语言这两种方式阐述这些教义。般度族和俱卢族堂兄弟进行的战争,不只是世俗意义上的战争故事。这个故事被投射到一个宇宙的大背景上。婆罗多大战是天神们与阿修罗(妖魔)之间永恒的不断斗争过程中的一个片断。根据史诗的说法,婆罗多大战表现了两个世界的对峙,一个是化身为般度族的天神的道德世界,一个是化身于俱卢族的阿修罗的非道德的世界。在史诗的《初篇》中,几乎所有的

主要角色都分别在天神和阿修罗中间找到了位置。作为毗湿奴大神化身的黑天站在般度族一边,般度族长子坚战是所谓“达磨”神——正法之神的化身,他的称号是“正法之王”。老二怖军代表风神伐由,老三阿周那代表大神因陀罗,孪生子无种和谐天代表双马童神。般度族与俱卢族之间的斗争,也就是正法与非法的斗争。所谓“正法”或“法”(达磨)是印度哲学中的一个概念。在史诗中,“法”是作为国家社会乃至整个宇宙的结构秩序,同时也是每个人所应遵循的行为标准。印度人把“法”作为一个绝对的抽象原则来看待,“法”是高于一切世俗标准的。比如难敌背信弃义,制造阴谋,所以在战场上失败连连,损失惨重。而坚战作为“法”的化身,则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他的战车甚至能悬在空中,因为他从未违背过“法”的要求。但是,在一次战斗中,他由于撒谎欺骗敌军主将,使得对方自杀身亡,战车落在了地上。可见,史诗作者把“正法”观念置于正义观念之上,不能为了正义的目的行使非“正法”的手段。婆罗多大战最后的结局,说明“法”的胜利。

根据印度学者苏克坦卡尔的看法,《摩诃婆罗多》不但具有上述伦理学上的含义,而且还具有超验哲学上的含义。那场在神圣的“俱卢之野”发生的婆罗多大战,就是人内心最高的自我与经验的自我这两种自我的冲突在普遍的历史背景上的一幅投影。难敌及他的九十九个兄弟,总起来都象征着一组以经验的自我(即肉身的自我)为中心的欲望和感情。贪婪、仇恨、好色、易怒、嫉妒、骄傲、虚荣等等经验的自我所具有的卑下欲望和情感统治着他们。而黑天大神所支持的坚战、阿周那兄弟代表的是超越了经验自我的人,是超人。他们受代表最高的自我的大神黑天的指引,也就意味着他们的精神世界为最高的、超越了经验自我的自我所支配。史诗作者非常清楚地暗示“俱卢之野”就是人的内心世界的象征。于是,婆罗多大战也就是个人内心世界中的最高的自我与经验的自我之间的一场战斗。因此,在大战即将展开之前,黑天大神坐在阿周那的战车上,对阿周那进行了有关自我的哲学问题的长篇大论的说教,使阿周那认识到目前的这场战争决不仅仅是堂兄弟之间的互相仇杀,他所面对的堂兄弟们是低级的、卑下的自我的代表,是最高自我的敌人,也是他自己的敌人。他的责任就是去消灭他们。在印度人的心目中,没有什么东西比征服自我更艰巨更伟大了。崇高的自我要战胜卑下的自我就像般度族战胜俱卢族那样,需要经过剧烈的搏斗和付出沉重的代价。但是,《摩诃婆罗多》所表现的印度宗教哲学精神的宗旨与其说是冲突,不如说是和谐。和谐是这部大史诗所要弘扬的理想。根据大史诗中的《薄伽梵歌》的理论,和谐统一就是瑜伽。瑜伽就是要求人们以理性、情感和行动去领悟自我与宇宙的和谐统一性,实现人与最高自我的结合。实行了瑜伽的人就会使理智、情感和行为互相协调,既履行人生的责任义务,又能超越于人生。俱卢族的统帅毗湿摩就是瑜伽和谐精神的典范。他完美地实现了作为族长的义

务,作为武士的职责,作为婆罗门的超脱,认识到一切结局部是自己一生的行为-一“业”的结果,因此面对痛苦和死亡才那样的安详和坦然。他在临死前,对他的敌方般度族兄弟、包括亲手杀死他的、曾经是他学生的阿周那毫无怨恨,充满了宽容与慈爱。婆罗多大战后,双方的幸存者都领悟了人生与宇宙的奥秘,明确了自己和对立的一方同出于一个绝对的本源——“梵”,于是他们实行了和解,实现了生命的自我之间的和谐。但最高的和谐,也就是最终的归宿是超脱这个世界,退出人生这个舞台,复归于无限的宇宙之中。婆罗多大战的战死者不必说,幸存者也最终以遁世和死亡实现了这种最终的和谐。总之,《摩诃婆罗多》通过婆罗多的后代堂兄弟之间的战争,不但表现了正法与非法的伦理斗争,而且还象征性地表现了最高的自我与经验的自我的斗争,弘扬了印度人在斗争中寻求和谐统一,寻求超脱,寻求与最高本体合一的生活理想。由黑天对阿周那所作的哲学教谕所组成的《薄伽梵歌》是史诗的真正的思想核心,史诗的情节和人物都是对《薄伽梵歌》的具体的形象化的阐发。整部史诗集中体现了以婆罗门教的瑜伽哲学为中心的印度精神。在这个意义上,《摩诃婆罗多》才成为印度人民的圣书,婆罗门教和印度教的经典。只用文学的眼光看,这部史诗毫无疑问显得过分庞杂。但是,从表现印度精神这一角度看,婆罗多大战的核心故事以外的插话以及伦理、哲学等方面的内容,都是一个有机统一体,都从不同侧面说明同一个思想。上述《摩诃婆罗多》的主干故事只占全诗篇幅的一半,其他都是穿插其中的神话传说和寓言故事,以及许许多多关于哲学、宗教、政治、法律、道德和风俗的说教性文字。插话中最著名的是《那罗传》和《莎维德丽传》;说教性文字中最著名的是第 12 篇《和平篇》、第 13 篇《训诫篇》和第 6 篇《毗湿摩篇》中的《薄伽梵歌》。

(二)《罗摩衍那》

印度的另一部伟大的史诗《罗摩衍那》的主要情节取自《摩诃婆罗多》的一个插话《罗摩传》,它所表达的思想与《摩诃婆罗多》是完全一致的。《罗摩衍那》也是在长期的民间流传中形成的。它的编订者传说是蚁垤(音译“跋弥”)。“罗摩衍那”的意思是“罗摩的漫游”。全书共7篇500章,总共2400颂。史诗以英雄罗摩和其妻子悉多一生的悲欢离合为主要情节线索。史诗叙述说:在阿逾陀城有个叫十车王的国王,通过祭祀求子,大神毗湿奴化身为四,托生为十车王的四个儿子。其长子罗摩,老二婆罗多,老三罗什曼那。罗摩娶弥提罗城国王的女儿悉多为妻。十车王因自己年迈,决定立罗摩为太子继承王位。小王后吉伽伊想让自己生的婆罗多继承王位,并要求流放罗摩14年。在此之前,十车王曾许下诺言,可以答应吉伽伊提出的两个要求,于是只好决定流放罗摩。罗摩为了不使父亲食言,甘愿去森林流放。妻子悉多和弟弟罗什曼那决心与罗摩同往。十车王因流放长子,忧郁而死。婆罗

多不同意继承王位,他到森林来劝哥哥回去执政,罗摩没有答应,婆罗多只好代兄摄政,等待罗摩归来。在森林中,楞伽城十首罗刹王劫走了悉多,悉多坚贞不屈而被魔王囚禁。罗摩同猴王联合,在神猴哈奴曼的帮助下,带领军队,开往楞伽城,消灭了魔王,救出了悉多。但罗摩怀疑悉多的贞洁,悉多投火自明,火神在烈焰中托出悉多,证明了她的纯洁。然而罗摩执政后,听信谣传,遗弃丁怀孕的悉多。蚁垤仙人收留了她,后来领着她的两个孩子去罗摩宫中吟唱《罗摩衍那》,罗摩终于发现这两个孩子就是自己的儿子。蚁垤仙人再次证明了悉多的贞洁,但罗摩仍坚持说他无法让人民相信,悉多不得已求救于地母,大地顿时裂开,悉多投入大地母亲的怀抱。最后,罗摩升天还原为毗湿奴大神,并与妻儿在天上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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