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在张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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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在张家口

作者:苏北

来源:《文学教育下半月》2015年第03期

关于汪曾祺在张家口的文章不多,除汪先生自己的几篇:《葡萄月令》《随遇而安》

《坝上》《寂寞与温暖》《沽源》外,几乎没有汪曾祺在张家口四年生活的研究资料。

前不久看到重庆的陈光愣写的一篇短文《昨天的故事》,虽不长,却让我大为惊奇,简

直为我们复原了一段那时的生活,一个活生生的汪曾祺立于眼前。

文中最有趣的一个细节是:一九五九年,在农科所一次学习大会上,领导传达中央文

件,提到毛主席提出不当国家主席,以便集中精力研究理论问题。传达完毕,汪忽然语出惊人,怀疑地说:“毛主席是不是犯了错误?”弄得四座为之失色,不知如何往下接话。幸亏在边远的张家口沙岭子的农科所,人还比较纯朴,没人出来发难。所领导愣了一会儿,岔开话题说:“大家的思路统一到党的指示的思路上来。”敷衍了过去。

真不知道汪老头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也可能人在高压政治环境下,反而会说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话。几天前,我见到汪朗,把上面的这个细节说给他听。汪朗笑说,老头儿政治上比较幼稚。这个细节真好,确实从一个侧面证实了汪的单纯。

写这个故事的陈光愣老人,一九五八年从北京农业大学毕业,被划为一般右派分子,分

配到沙岭子农科所之后,与汪在一个政治学习小组,后期又与汪同宿舍,这个回忆是可靠的。这个细节也绝非空穴来风。看看汪被打成右派的依据便可知道,这句话和他早期鸣放时的话语何其相似。一九五七年鸣放时,汪在单位的黑板报上写了一段感想:

我们在这样的生活里过了几年,已经觉得凡事都是合理的,从来不许自己的思想跳出一

定的圈子,因为知道那样就会是危险的。

他还给人事部门提意见,要求开放人事制度,吸收民主党派人士参加,说“人事部门几乎成了怨府”。

一九五八年鸣放,他写了小字报《惶惑》,说:“我爱我的国家,并且也爱党,否则我就会坐到树下去抽烟,去看天上的云。”又说:“我愿意是个疯子,可以不感觉自己的痛苦。”

看看,这些诗意的话,都挺飘逸呢。也只有“全是诗”(黄裳语)的汪曾祺能说得出来。

打成右派后,他回家同妻子说:我现在认识到我有很深的反党情绪,虽然不说话,但有

时还是要暴露出来。我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过社会主义的关,拥护党的领导,另一条就是自杀,没有第三条路。他凄切地向妻子转说单位领导林山和他谈话的内容,忍不住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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