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三国演义_对马超形象的重塑_蔡美云

2010年8月

第28卷第3期

陕西理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rnal of Shaanxi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s)

Aug.2010

Vol.28No.3 5三国演义6对马超形象的重塑

蔡美云

(陕西理工学院文学院,陕西汉中723000)

[摘要]5三国演义6中的马超是一位武艺高强、勇冠群雄的战将。小说中的马超形象基本符合历史原型,作者充分利用了史书中的基本素材,但基于揭示主题、刻画人物和安排结构的需要,又对史书中的材料进行了筛选、提炼和加工,重塑了这个英雄形象。5三国演义6的成功之处在于既忠实于历史,又不为史实所束缚,在尊重历史的前提下,充分发挥艺术想象,大胆虚构,从而使主题更突出,人物形象更鲜明。这不仅增加了小说的艺术审美价值,同时也丰富了作品的文化内涵。

[关键词]5三国演义6;马超;情节;提炼

[中图分类号]I207141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2936(2010)03-0071-05

在民间有一种很流行的说法:/三国英雄数马超0。历史人物马超本身就以勇猛著称,但之所以给人们留下勇冠群雄的印象,却主要是5三国演义6的功劳。小说中的马超形象基本符合历史原型,作者充分利用了史书中现成的素材,但基于揭示主题、刻画人物和安排结构的需要,又对这些材料进行了筛选、提炼和加工,将它们组织成一系列生动、完整的故事情节,因而重塑了这个英雄形象,这不仅增加了马超形象的艺术审美价值,同时也丰富了作品的文化内涵。

一

对马超其人,诸葛亮曾有较高的评价,他在给关羽的信中说:/孟起兼资文武,雄烈过人,一世之杰。0[1]940但在5三国演义6中,马超的/兼资文武0写得不多,而/雄烈过人0的一面则被强化了。

马超的初次亮相是在第十回。马腾、韩遂统领西凉人马讨伐李、郭汜,两军对阵,/只见一少年将军,面如冠玉,眼如流星,虎体熊臂,彪腹狼腰;手执长枪,坐骑骏马,从阵中飞出。0[2]来将正是马腾之子、年方十七岁的马超。这位少年英雄出场上阵,战不数合,一枪将对手王方刺于马下,接着又生擒另一战将李蒙。

第五十八回,马超为报父仇,兴兵雪恨,发二十万西凉大军与曹操作战。这时曹操立刀门旗下见到的马超是:/面如傅粉,唇若抹朱,腰细膀宽,声雄力猛,白袍银铠,手执长枪,立马阵前。0只看得曹操暗暗称奇。更奇的是,渭桥六战,马超杀得纵横天下的曹操割须弃袍,几乎丧命。从此,马超之勇天下皆知。

第六十五回,马超为救刘璋来到葭萌关,刘备在关上看到:/门旗影里,马超纵骑提枪而出,狮盔兽带,银甲白袍,一来结束非凡,二者人才出众0,因而赞叹道:/人言-锦马超.,名不虚传!0锦马超与猛张飞在葭萌关下恶战数场,不分胜负,最后被李恢说降,主动请缨,为刘备攻取成都,已顽抗了三年的刘璋在城头上见马超杀来,/惊得面如土色,气倒于城上0,终于献城投降。

[收稿日期]2010-04-20

[作者简介]蔡美云(1962-),女,湖南衡阳人,陕西理工学院文学院教授,主要从事语文教育学、女性文学研究。

[基金项目]陕西省教育厅省级重点研究基地计划项目(09JZ015);陕西理工学院重点研究基地培育项目(SLGJD0811)

中,马超、韩遂疑为图己,遂在关西起兵,终为曹操所败。第二年曹操杀了马腾,并夷其三族。由此可见,导致马腾以及全家被杀的真正祸首恰恰是马超本人!陈寿在5三国志6中就曾感叹道:/马超阻戎负勇,以覆其族,惜哉!/[1]951

在5三国演义6里,整个事件的因果完全被颠倒了,马腾被害在前,然后才有马超兴兵雪恨之事。从艺术的角度看,这种改动应该说是十分成功的。中国传统的伦理道德是以孝为先的,马超冒然出兵,陷父亲及全家于死地,这是不孝、不智之举,作为一个英雄,这显然是不完美的。罗贯中颠倒因果,使马超集国仇、家恨于一身,因此不顾一切地起兵复仇,即使大败而逃也能得到人们的同情和理解。同时,这样的改动也使马超形象发生了质的变化,父忠子孝,一门英烈,均可流芳百世。

三

历史小说创作的一个基本美学问题就是如何处理史实与虚构的关系,从古至今,学者们对5三国演义6的评价也多着眼于此,由于侧重点不同,对作品的总体评价也千差万别。笔者以为,评价一部历史题材小说,不应过分拘泥于史料的真实,在尊重历史的同时也要考虑作者的意图,即作品要表现怎样的思想和情感。正如美国历史学家海登#怀特所言:/如何组合一个历史境遇取决于历史学家如何把具体的情节结构和他所希望赋予某种意义的历史事件相结合。这个作法从根本上说是文学操作,也就是说,是小说创作的运作。0[5]165小说家应该重视史料,但作为文学/运作0,更应重视对史料的筛选和加工,以便将零散的史料提炼成富有文学性的情节,而情节的优劣则要看是否有利于揭示主题,有利于人物形象的塑造,有利于小说结构的安排。在这些方面,5三国演义6的尝试无疑是成功的。

5三国演义6的感情基调是/拥刘反曹0,这是小说情节、叙事结构发展的内在动力,也是作者提炼情节所依据的主要标准。马超是刘备集团的重要将领,又和曹操发生过直接的矛盾冲突,因此,作者在塑造马超形象时就紧紧抓住马超与曹操的冲突大做文章,在史书记载的基础上添枝加叶,让曹操一再出乖露丑。这些情节的安排,既突出了马超之骁勇,又达到了贬曹的目的。对马腾之死的处理效果则更为明显。如果按历史的本来面目来写,马腾在困境中投靠曹操,曹操封以官爵,以理相待,这本是能容天下英雄、气度恢弘的表现,因为马超造反而处斩马腾,虽然诛三族之举过于残忍,但毕竟有一个合法的理由。若据实写出,显然不符合作者的创作意图。那么。让曹操设计诱马腾来京而后加害,这不仅给马腾戴上了忠义英雄的光环,同时也强化了曹操奸诈、狠毒的性格特征。

高尔基在5和青年作家谈话6中说:情节是/人物之间的关系、矛盾、同情、反感和一般的相互关系,)))各种不同性格、典型的成长和构成的历史0[6]335。组织情节的目的之一就是刻画人物性格,5三国演义6中的情节提炼也多以此为主。在人物塑造方面,5三国演义6最常用的方法是/性格强化法0[7]171,即在塑造人物形象时舍弃人物性格中的其它方面,专门突出强调其某一个特点,不惜用浓墨重彩加以夸张、渲染,把这一特点发展到极端,如曹操之奸、刘备之仁、诸葛亮之智、关羽之义等。这种方法突出了人物的性格特征,因而塑造出来的文学形象生动、鲜活,易于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在塑造马超形象时这种方法也得到充分体现,如前所述,小说中主要突出的是马超之勇,作品通过一系列战斗场面的反复渲染,使这一性格特征得到了强化,而要达到这种效果,仅靠史料的记载显然不够,于是作者充分发挥想象,正如黑格尔所言:/真正的创造就是艺术想象的活动0[7]50,作者的合理想象弥补了史料的不足,也使史书中抽象的记述形象化了,/许褚裸衣斗马超0、/马超大战葭萌关0,这些情节都没有历史根据,但长期以来却成了马超传奇式故事中必不可少的一个部分,它们象一座座浮雕,使马超的英雄形象显得更为高大、清晰。

衡量情节是否成功的另一个标准是是否有利于叙事结构的安排。5三国演义6结构宏伟、精密,波澜起伏,线索纵横交织,矛盾错综复杂,情节紧张曲折,扣人心弦,这种效果的取得与作者对情节的精心提炼也是分不开的。如马腾之死,史书中对此没有详细记载,但在小说中却生出不少波澜。马腾兵临城下,不写曹操谴将迎敌,却让他先派门下侍郎黄奎去劳军,这是一波。偏偏黄奎又是忠义之人,因此不但没有按曹操之命行事,反而和马腾结交,密谋杀曹,这又是一波。不料黄奎乘醉回家,却被其妾套出实情,而且当夜就报知曹操,这又是一层波澜。一夜之间,竟生出无数变化,处处在意料之外,又处处在情

理之中,环环相扣,引人入胜。

要之,情节是小说最为重要的要素之一,没有情节也就没有小说。作为历史小说,组织情节的主要手段就是对历史素材的筛选和提炼,5三国演义6的成功之处在于,在情节提炼方面既忠实于历史,又不为史实所束缚,在尊重历史的前提下,充分发挥艺术想象,大胆虚构,从而使主题更突出,人物形象更鲜明,叙事结构更完整,情节更精彩、曲折,这为后世历史题材小说的创作提供了成功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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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朱飞]

(上接第65页)

填词规律,大抵上片写景、下片抒情。5蝶恋花6一词亦遵循此一常法,但在常法中却有不少创造。上片写景,下片写人;上片写了行人眼中之景,下片抒了行人心中之情;上片写了暮春初夏衰景与美景,下片抒了佳人行人无情与多情;上片写了伤感而美丽的景色,下片写了悦耳而酸涩的笑声。上片由色示情,下片由声逗情;上片写了自然界景物之变化,下片抒了人心中情感之变化;上片蕴含着行人对春光的伤逝惋惜和对新景的欣喜赞赏,下片展示了行人的痴情多情及因此引起的失落恼恨。由此可见,5蝶恋花6一词在整体结构布局上,具有比对、匀称、对称之美,实现了人工与天工的有机结合、融合。

清代先著在5词洁6中云:/坡公于有韵之言,多笔走不守之憾。后半手滑,遂不能自由。少一停思,必无此矣。0[1]1349先氏对苏词的惋惜、批评,主要集中于苏轼于下片所抒之多情与恼意。依前所论,这里已无必要再探讨苏轼多情、恼意之抒发呈露是否适合,单就词篇的整体结构、审美效果看,下片与上片实有对等、呼应之妙,如无苏轼/笔走0、/手滑0之功夫,将无精彩完美之词篇流芳百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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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