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转正戏

二人转正戏
如今新版《猪八戒拱地》较多,旧版则似乎只有二人转网https://www.360docs.net/doc/005478760.html,/上一个“20年前的猪八戒拱地”(视频)。仔细比较一下,觉得至少总体而言,“新不如旧”的感叹
二人转正戏《猪八戒拱地》是东北二人转的经典曲目之一。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曲目也在发生变化。一个曲目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变化本是情理中事,然而这样的变化在人们心里所激起的,似乎总是“新不如旧”的感叹


新旧两版《猪八戒拱地》的差别大体如下——

1、旧版以简介开始,新版以“比兴”开始。

大体说来,旧版的开头对唐僧师徒西天取经的有关情况做了简单介绍,然后才进入“正文”,新版则以“兄妹放风筝”开始——这看似旁不相干,其实却颇有由《诗经》创造出来、后来两千多年间被广泛使用的“比兴”的意味。此是其一。其二,之所以说“看似旁不相干”,是因为新版从不同图案风筝的不同命运中(“孙悟空”上升,“猪八戒”摔下)引出了“正文”。新版对唐僧师徒取经的有关情况一笔带过,即仅有四句对唱,然后便进入故事主体,旧版则为进入故事主体做了较多铺垫(依次交代收服孙悟空、猪八戒、沙僧、白龙马,并对师兄弟三人的禀性做了概括)——这显然是这个曲目(即旧版)诞生时间较早、新版则可以承接许多“已知条件”的缘故。今天的国民素质跟从前大不一样,特别是历经30年改革开放后。我个人最迟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就听过旧版。

如此看来,新旧两版应该各有千秋,然而开创之功自不可没。

2、旧版亦庄亦谐,新版偏于取舍。

新旧两版在进入“正文”之后都有一段唱词专门写景状物,这看似旁不相干的“闲来一笔”既为故事主体的发生、进行等等提供了季节、天气之类背景,也显示出了唱词作者较强的故事结构能力。两版也都有对“小寡妇”的形象描写。然而两相比较,旧版唱词作者显然文学修养更高功力更厚,其文字之雅俗并用、浑然一体,令人油然想起韩小窗之类人物,新版却偏于“俗”。另一方面,新版似乎更急于进入故事中比较“动人”的部分。这里试举二例。一是“小寡妇”形象描写:

旧版:

离不远一排垂杨柳,

柳树下一座新坟茔。

坟前边儿跪着一个窈窕女,

穿白戴孝放悲声。

只见她秋波暗闪花含露,

眉似春山月朦胧,

面如敷粉红芍药,

唇似丹朱玉芙蓉。

小寡妇长得哎呀妈亲多俊俏哇啊,

真好似嫦娥出月宫。

新版(对唱):

呀哈!原来是个女花容。


她眉毛弯弯黑又细,

一双眼睛水灵灵,

白净净的瓜子脸,

樱桃小口嫩又红,

模样长得贼拉拉的俊,

就象嫦娥出月宫。

又美貌,又多情,

跪在坟头,泪盈盈。

绣鞋白布蒙,

腰扎浸麻绳,

哭起来不住声,

小动静真好听。

二是“猪八戒吹牛”:旧版已经“无中生有”了许多,新版在此基础上又增加了“耳大”、“嘴长”、“肚大”、“皮黑”等对白,显然是想进一步强化效果,却未免流于“取宠”,而且由于前面“有好地三百垧”、“一母所生哥儿八个,我是最小的宝贝疙瘩”、“我父是有名的猪老员外,我母名叫猪翠花”等等被改得面目全非,洼地长苗,自然低矮。两相比较,优劣自分。

3、旧版“编谎言”,新版“炒冷饭”。

如前所述,旧版为猪八戒“虚构”了至少两段谎言,而且每一段都堪称经典。“你问我家来家也是倒有”那一大段既幽默生动,又合乎猪八戒的身份性格,实在妙趣横生。被“小寡妇”问及唐僧徒弟三人情况时,又来了段令人捧腹的吹牛皮:

忠诚老实猪八戒,

奸懒馋滑猴子精。

神通广大猪刚鬣,

窝窝囊囊孙悟空。

孙行者在高老庄上戏过民间女呀,

猪八戒五百年前大闹天宫。

弼马温一遇困难他就想散伙儿,

降妖除怪还是我猪悟能!

所有这些在新版中不是被完整地继承下来,而是有的被阉割,有的被改头换面,总之面目全非。猪八戒背起“小寡妇”后的几句唱词也许称得上经典,至少被经常引用、摘唱,然而只是心情描写,不如旧版“猪八戒,笑哏儿嘎,背上背着一枝花。我和大嫂子成婚配,还上西天去干什么”那种既高兴、又想到不取经的兼顾式表达来得丰富。此外,“哭坟”一段虽然新旧两版都属“无中生有”,并且新版在旧版的基础上内容还有所增加,例如坟前寻死、“相公大嫂”的连续对叫、孙悟空“取经路十万八千里,已经走了十万四千零”的数落责备、猪八戒告饶等等,然而要么是哗众取宠,要么是画蛇添足。

可能加了些葱花儿,甚至打了个鸡蛋,然而饭毕竟是旧的。

4、旧版唱法丰富,新版对唱居多。

二人转虽然是二人对唱,却决非绝对对等。旧版不但曲式丰富、于各样曲调运用自如,而且在缓急、高低、快慢等方面极尽变化。当然不能说新版没有这种变化,然而两相比较,显然对唱居多,这使得新版的唱腔有些流于琐碎。以“哭坟”为例,旧版那样舒缓的独唱部分既适合女演员进行气息、身体等自身状况

的调整,更给了男演员较多休息、调整机会。尽管“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是至理,然而在符合剧情需要的前提下忙里偷闲地进行一些身体状况的调整,仍然是应该甚至必须的事,毕竟一出二人转曲目通常要唱、念、舞并用地持续20多分钟。旧版《猪八戒拱地》耗时约为26分钟,新版则在35分钟以上,这即使对拥有功底扎实、拥有多年舞台实践经验的演员而言,也是十分严峻的考验。

5、旧版“头重脚轻”,新版“头轻脚重”。

如前所述,新版比旧版长出了大约9分钟时间,这对于演员的功力无疑是比旧版更大的考验。这可能是社会在发展、健康状况在提高、功夫训练变得更加科学因而效率更高缘故,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合理配置一下一出曲目的笔墨?

由于“哭坟”时增加了“寻死”、“相亲”时增加了嘴长肚大脸黑耳大、“背媳妇”时增加了体贴式问答、“吹牛”时加进了三调芭蕉扇和三打白骨精、责备时增加了“西天十万八千里,走了十万四千零”和花哨的讨饶,新版的后半部分笔墨更多。与之相比,旧版在前面做了足够的铺垫,后面则自然推进,结尾时戛然而止。这显然更合乎体力分配原则。

大体说来,旧版是按照“情理”的路线演绎故事,新版则有意加长被认为可能“出彩”的地方。文艺社会学理论和系统论学说出现与否,把观众纳入文艺创作与欣赏的系统工程,表演上追求互动等等,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只是前者自觉程度不同,然而,刻意追求戏剧效果,刻意追求互动,有时候难免伤及艺术规律。



梅兰芳先生有句名言,叫做“移步不换形”,这再好不过地说明了京剧艺术对于各个不同时代的正确应对之路——“移步”者,某些局部、细节上与时俱进者也;“不换形”者,灵魂与核心万变不离其宗者也。戏曲如此,说唱艺术亦如此。以《猪八戒拱地》而论,新版固然在旧版基础上有增有减、有伸有缩,然而做为“一剧之本”的唱词的文学品位的大幅度降低,无疑是令人遗憾的。单纯以“新版《猪八戒拱地》还是不是二人转”发问,自然答案明了,然而文学品位的大幅度降低算不算是一种“换形”?这又牵扯到另外一个话题:二人转发源于民间,新版《猪八戒拱地》的这种“通俗化”到底是回归民间,还是沾染了工业化时代的文化快餐病?倘是前者则好歹也能混它个“原生态”,可倘是后者,抑或是前后两者兼之呢?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东北二人转之所以能够不那么“下里巴人”,就是因为有韩小窗那样的人、有《猪八戒拱地》这样的经典曲目存在,而决非因为它所产生的小农经济

背景,假如没有了这两样,则尽管当下“刘老根大舞台”在许多城市里都十分火爆(事实上在“刘老根大舞台”上很难看到成曲目的二人转),左不过是在名人效应下得逞于一时的低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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