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证当事人主体资格制度衍思

公证当事人主体资格制度衍思

稿件来源:北京市长安公证处微信公众号作者：陶峰于坤

任何法律关系的展开、法律规则的适用都离不开制度主体的参与，因而主体制度被视为法律制度的基础理论和出发点，公证制度也不例外。作为一项以程序性为主的司法制度，公证制度在当今社会民商事活动中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为民事主体寻求交易安全和权利保障提供了便捷途经。然而公证程序的启动并非任意而为，赋予哪些民事主体以公证申请权使其进入公证程序从而获得权利保护，即公证当事人的主体资格，是公证当事人主体制度研究的重要方面。尤其随着新型公证事项的纷繁涌现，公证机构决定受理公证事项与否时，所需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对当事人主体资格的判断。本文在此予以探讨，供公证理论及实务界人士商榷。

一、公证当事人的主体资格

（一）含义及要件

公证当事人的主体资格，是指民事主体能够以自己名义申办公证并在公证活动中享有权利、承担义务所需具备的条件、要求。根据司法部2006年新《公证程序规则》第九条的规定，“公证当事人是指与公证事项有利害关系并以自己名义向公证机构提出公证申请，在公证活动中享有权利和承担义务的自然人、法人和其他组织。”该条规定了公证当事人需符合以下三个条件：一是以自己的名义向公证机构提出公证申请；二是申请人与申请公证的事项有利害关系；三是在公证活动中能独立地享有权利和承担义务。其中核心条件是第二项，即当事人要与申请公证的事项有“利害关系”，与此不同，2002年旧《公证程序规则》则要求当事人与公证事项有“法律上的利害关系”。在对公证当事人主体资格的界定问题上，程序规则中从“法律上的利害关系”到“利害关系”的转变，反映了立法上对公证当事人主体资格的逐渐放宽。

（二）对“利害关系”的理解

公证程序规则之所以对当事人申办公证进行限制，要求当事人需与公证事项之间具有一定的关联性，即“利害关系”，一方面是为了公证程序能够更充分地发挥程序价值，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公证当事人不当行使公证申请权而造成对他人权益或社会公共利益的侵犯。但何谓“利害关系”？衡量标准是什么？相关法律并没有明确。

“利害关系”这一概念并非专用法律术语，除了在公证法律规范当中被使用外，它还出现在其他法律规范当中对规则内容予以表述，例如民事诉讼法中的“直接利害关系”、行政诉讼法中的“法律上利害关系”以及商标法中的“利害关系人”等等，但是由于“利害关系”没有特定的概念内涵和外延，所以在使用当中大多由其所处的具体法律规范根据所调整的法律关系的不同而赋予具体的概念内涵和外延。

（三）公证事项的“利害关系”类型化分析

公证事项的繁杂，决定了公证机构在受理当事人的公证申请时，对其与公证事项是否具有“利害关系”的审查判断并非采取唯一或恒定的标准，而是根据具体的公证事项种类和证明对象来确定。根据公证法的相关规定，公证机构可以对民事法律行为、有法律意义的事实和文书进行证明。笔者在此对“利害关系”予以类型化分析，考察在不同证明对象的情况下的公证当事人主体资格。

对民事法律行为而言

一是权利义务的享有者。包括实体性权利义务享有者和程序性权利义务享有者。实体性权利义务享有者，是指在民事实体法律关系中享有权利或承担义务的主体。该类主体由于对民事实体权益享有合法的处分权或支配权等，因此可以通过实施相关法律行为来处分这些权利义务并以自己名义申办公证。这些实体性的法律关系包括物权法律关系、债权法律关系，知识产权法律关系等，申请公证的民事法律行为类的公证事项可包括委托、合同、遗嘱、赠与等公证事项。程序性权利义务的享有者，是指在某项程序性活动当中享有权利并承担义务的主体。该类主体虽然不享有实体上的权利义务，但是基于程序当中所享有的权利义务，亦可实施相关法律行为并以自己名义申办公证。例如在民事诉讼当中，原被告双方都享有委托他人代理诉讼的权利，基于此项程序性权利，双方皆可签署委托书授权他人代理诉讼，并可向公证机构申请办理委托书公证。

二是依授权对某项活动、行为享有组织、管理、实施权的主体。在民商事活动中，有些行为主体虽然对行为内容和结果不享有实体上的权利义务，但是基于实体权利义务人的授权或法律的强制性规定，而取得独立组织某活动或实施某行为的职责或权利，此类主体包括抽奖、评选活动的承办方，受委托拍卖物品的拍卖公司以及招投标代理机构等。虽然这些主体对活动本身并不享有直接的权利义务，且活动结果也由主办方或委托人承担，但其从事上述活动完全凭借自己能力独立实施，而某些情况下对其资质有强制性规定（例如拍卖公司、招投标代理机构等），委托人根本没有能力或不具备资质组织上述活动，鉴于这些情况，应视此类主体对该项活动或行为具有利害关系，可以自己名义独立申办公证。

三是依法律规定、团体章程或成员授权行使集体管理或保护的社会团体。该类团体具有社团法人的资格，通常依法律规定、团体章程或成员授权对某一行业或领域行使集体管理或保护职能，例如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第八条的规定，“著作权人和与著作权有关的权利人可以授权著作权集体管理组织行使著作权或者与著作权有关的权利。著作权集体管理组织被授权后，可以以自己的名义为著作权人和与著作权有关的权利人主张权利，并可以作为当事人进行涉及著作权或者与著作权有关的权利的诉讼、仲裁活动。”因此作为授权管理的团体，当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发现会员的著作权利受到侵害时，可以自己名义申办保全证据公证，维护会员权益。

对有法律意义的文书而言

有法律意义的文书包括文件类和证书类，申请办理此类公证者通常要求是该法律意义的文书的合法持有人。

一是文书所颁发、授予、出具的对象。文书所颁发、授予、出具的对象，既是文书的合法所有人，亦是文书的合法持有人。文书的出具单位在出具文书时，如果已经载明了文书所的颁发、授予、出具的对象，则向文书使用者或采信者明示了文书的合法持有人，该持有人不仅对文书本身享有权利，亦对文书的内容享有权利，因此可以自己名义独立申办公证，例如学历、学位证书的被授予者、营业执照的被颁发者等等。

二是经文书所颁发、授予、出具的对象同意而合法持有并使用该文书者。文书的合法持有人，除上述文书所颁发、授予、出具的对象外，亦包括经其同意或授权而合法持有或使用文书者。例如专利权人与许可使用人签订许可使用合同后，许可使用人因行使合同权利需要经专利权人同意而申请办理专利权证书公证。又如，甲欲将房产出售给乙，双方签订了房产买卖合同且乙支付了部分房款，但双方未办理房屋产权过户，而后甲一房二卖，将同一处房产又出售给丙，并与丙办理了房产过户手续。乙欲通过诉讼方式维护自己权益，为证明甲将房产卖给丙的事实，乙找到丙，希望借用甲与丙签订的房产买卖合同及丙名下的房产证，向法庭提供作为证据，丙愿意协助乙，但不愿乙长期持有上述文件原件，故在丙同意的情况下，乙持上述文件到公证机构办理复印件与原件相符的公证，基于上述情况，乙可作为上述文书的合法持有人以自己名义申办公证。

三是在文书没有载明特定的所有人、持有人或使用人，而是向社会公开传播的情况下，申办公证的主体具有不特定性。在此情况下，由于文书没有特定的权利主体，且文书信息由社会公众所共享，所以申办公证的主体具有不特定性。对公证当事人主体资格“利害关系”要件的审查，完全依赖其所陈述的办证理由进行判断，必要时应要求当事人提供相关材料予以佐证或说明，同时综合考虑公证书的使用后果以及社会利益、公序良俗等原则，确定能否以其名义申办公证。例如向社会公布的法律、公开刊登的新闻报道等，当事人称其要提供给外国法院诉讼使用，申请办理译文相符的公证，公证机构对此审查受制于形式层面，应由当事人对其陈述或使用公证书负担法律责任。

对有法律意义的事实而言

一是有法律意义事实的参与者、亲历者。有法律意义事实的参与者、亲历者是事实本身的当事人，对该事实享有当然的利害关系，有权以其名义申办公证。例如亲属关系公证中的任意一方，经历公证中的工作经历人等等。

二是对该事实后果享有其他权益的人。法律事实的发生必然会引起相应的法律后果，有些主体虽然不是事实的参与者、亲历者，但是法律事实的发生却对他们的权利义务产生影响，在此情况下，该事实即与他们产生利害关系，可以自己名义申办公证。例如死亡的事实可引起财产继承、领取抚恤金、保险金等，对该后果可能享有权利义务的人，可以自己的名义申请办理公证。

二、对保全证据领域公证当事人主体资格的焦点问题探讨

在保全证据领域，公证证据以其对客观事实的证明作用为当事人维护实体权利提供了重要的支持，尤其在知识产权保护领域，越来越多的当事人通过公证方式对侵权事实进行保全，从而为主张实体权利争取主动。由于保全证据公证书在使用当中将会对当事人的实体权益产生重要影响，因此公证机构在该项公证当中对当事人主体资格的审查，一方面关系到当事人能否利用公证方式为自己固定证据从而维护权利，另一方面关系到当事人申办公证是否造成对他人合法权益或社会公共利益的侵犯。在保全证据公证领域，关于当事人的主体资格问题，其争论焦点主要集中在：公证当事人是否必须是实体权利义务人？即是否对所保全的对象享有实体上的权利或者遭受了实体上的权利损害。

对此，我们持以下观点：

第一，“利害关系”不等于“实体权利”，对“利害关系”的判断，不能以实体权利义务作为唯一标准。程序规则之所以要求公证当事人与公证事项之间具有“利害关系”而不是“实体权利”，就在于“实体权利”与“利害关系”的概念是有差别的，两者不能等同，“实体权利”只能作为衡量利害关系的一种而不是唯一标准。在保全证据公证中，公证机构主要对客观事实进行证明而不是对实体权益进行确认，这一点决定了公证法律关系中的“利害关系”，必然区别于民事诉讼中的当事人必须与诉争实体权利义务具有“直接利害关系”的标准。

第二，公证机构的证明职能不同于审判机关的事实认定职能，公证机构的审查判断应以其自身职能为定位。在保全证据领域，公证机构证明的对象是某一事实的客观真实状态而不是实体权利义务归属，这一事实是否构成侵权、侵犯何种权利、甚至侵犯了谁的权利，都只能通过诉讼程序由司法审判机关加以确认，公证机构无权也没有能力审查确认。当事人申请办理公证，是希望通过收集、固定保全的证据，在今后可能发生的诉讼程序中说服法官，而不是在为此保全证据的公证程序中说服公证员。因此如果公证机构在公证程序中就要求当事人提供足够充分的材料，证明与待证事实之间实体权益及侵权关系的成立，并以此作为能否受理当事人公证申请的条件，则无异于先入为主代行了审判机构的职能，偏离了公证书作为证据的基本属性和公证机构作为证明机构的基本定位。毕竟公证与诉讼不同，申请人申办公证是为了保全证据，而谁有权利凭此证据通过诉讼或其他途径主张权利，则是另外一个层面的问题，不能一味地以申请人不具备主张实体权利的主体资格而否认其申办公证的主体资格。

第三，经实体权利人许可从事取证活动的主体有权以自己名义申办公证。与实体权利人签订代理服务协议或取得授权，为实体权利人维权需要从事取证活动的主体，包括律师事务所、知识产权代理机构等，可以自己名义申办公证。理由有三：一是该类主体对公证事项享有“利害关系”，尤其在有偿代理的情况下，该类主体代理活动的结果将影响和决定代理服务协议的履行状况，其对公证事项享有类似合同上的利益；二是该类主体凭借自己的力量独

立实施取证活动，在取证活动中进行独立判断和决策；三是该类主体申办公证更便于取证和程序操作，尤其对于一些身居境外的实体权利人，有些侵权行为是非常容易消逝的，例如侵权网页可能随时更换、售假行为可能随时停止等等，发现侵权行为后如果不及时保全而等境外授权文件在公证认证并寄至国内，证据恐怕早就灭失了，也不利于维护权利人的自身利益。因此，应允许实体权利人授权或委托的主体以自己名义独立申办公证。

三、公证当事人的主体资格与民事实体法、程序法发展的契合思考

（一）公证法与民事实体法、民事诉讼法的关联

公证法与民事诉讼法虽然同为程序性的法律制度，但是在各自领域追求独立的程序意义和价值内涵，公证法在非讼领域彰显事先救济、预防纠纷的制度功能，而民事诉讼法则在诉讼领域弘扬定分止争、确权明利的正义理念，二者在不同领域共同实现和维护民事实体法所确立的权利义务关系。因而，公证法、民事实体法和民事诉讼法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在主体制度上也有着共通之处。民事实体法确立了民事实体法律关系中民事主体的基本地位及权利义务内容，民事主体的实体权利义务遭受损害后必然要寻求司法救济，即提起民事诉讼，如此便进入诉讼程序，成为民事诉讼法的主体；而民事主体在进行民商事活动中为实现交易的安全或留存相应证据，也会考虑采取公证途径维护自己权益，如此便启动公证程序，成为公证法上的主体。因此，三者的主体制度以民事实体法为基础。

在民事实体法的规定滞后的情况下，许多新型的法律关系还未在实体法中予以明确，但是相关纠纷已经产生了，为使更多的民事主体获得诉讼上的当事人资格从而通过诉讼途径获得司法救济，民事诉讼法的学者们不得不修正传统“直接利害关系”的当事人理论以适应扩大实体权利救济的需要。公证文书由于具有法定的证据效力，在民事权益救济中日益为社会公众所青睐，公证机构在实务中也越来越多地面临非实体权利义务人申办公证的情况，因此有必要对公证当事人的概念进行重新审视和定位，为社会公众寻求利益保护提供制度支持。

公证法意义上的当事人概念是程序性概念，有其独立性的程序价值和意义，对“利害关系”的考量应立足于公证事项本身。针对不同的公证事项，当事人与其“利害关系”的关联内涵有所差异。而在独立性价值之外，公证法意义上的当事人概念不可避免地受到民事实体法与程序法的影响，因此应与民事实体法及程序法的发展相契合。

（二）民事诉讼法的诉讼担当理论对公证当事人主体资格的影响

民事诉讼法上的诉讼担当，是指本不是权利或民事法律关系主体的第三人，对他人的权利或法律关系有管理权，以当事人的地位，就该法律关系所产生的纠纷而行使诉讼实施权，判决的效力及于原民事法律关系的主体。也就是说，私法上权利主体或法律关系以外的第三人，以自己的名义，为了他人的利益或代表他人的利益进行诉讼，目的在于主张一项他人享有的权利。诉讼担当分为法定诉讼担当和任意诉讼担当。法定的诉讼担当是基于实体法或诉讼法上的规定而产生；任意的诉讼担当是基于权利主体通过自己的意思表示而赋予他人以诉讼实施权而产生。由上述理论可得知，不享有民事实体权利义务的第三人，亦可因法律规

定或当事人意思表示而被纳入诉讼程序，获得诉讼法上的程序主体资格。而公证法上的当事人概念，可否借鉴上述理论，尤其在符合法定诉讼担当的情况下，将民事实体权利义务之外的第三人纳入公证程序，使其获得公证法上的当事人主体资格。

一是未出生的胎儿在公证程序中的地位。根据民法通则的相关规定，自然人的民事权利能力始于出生终于死亡，未出生的胎儿不应享有民事权利能力。但是在继承法上又承认胎儿具有有限的民事权利能力，即规定在分割遗产时，应为胎儿保留继承份额。随着社会和法律的发展，各国立法给予未出生的胎儿以越来越多的保护，尤其在环境污染、医疗事故等造成胎儿受害的，应承认胎儿具有民事权利能力。

在一项继承权公证中，被继承人过世后，其妻子代腹中的胎儿主张继承权利，胎儿在此项公证当中应是何种法律地位？我们认为，在目前法律未对胎儿的民事权利进行明确规定的情况下，应适用民法通则对自然人民事权利能力的规定，因其不具备民事权利能力而不能作为公证当事人以自己名义申办公证。在此情况下，可借鉴诉讼担当的理论，由胎儿的母亲以自己名义申请公证，公证行为的结果则由胎儿承担。

二是已死亡著作权人的权利保护。根据民法通则的一般规定，自然人死亡后即不再享有民事权利能力。而根据著作权法第20条的规定，作者的署名权、修改权、保护作品完整权的保护期不受限制。第21条规定，公民的作品，其发表权、使用权和获得报酬权的保护期为作者终生及死后50年。按照上述规定，已死亡公民的著作权利亦享有相应的权利保护。如发生侵犯著作权的现象，其继承人要申办保全证据公证，以期为寻求司法救济固定证据时，亦可根据诉讼担当理论，由其继承人以自己名义申办公证，获得公证法上的主体资格。

（三）对于限制行为能力人的未成年人，应赋予其以自己名义独立申办某些公证事项的资格

对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是否能够以自己名义独立申请办理公证，新旧程序规则作了不同规定。旧程序规则规定，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申办公证，应当征得其法定代理人的同意或由其法定代理人代理，意即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在其法定代理人同意的情况下可以独立申办公证。而新程序规则，则规定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申办公证，应当由其监护人代理，取消了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独立申办公证的资格。

我们认为，对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申办公证的资格，应根据具体公证事项的繁简程度及其对人身、财产等权益的影响程度加以区分。根据民法通则的相关规定，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的未成年人，可以进行与他的年龄、智力相适应的民事活动；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的精神病人，可以进行与他的精神健康状况相适应的民事活动。由于对精神疾病的判断涉及医学专业知识，已超越公证人员的审查判断能力，所以对于精神病人申办公证，无论是限制行为能力人还是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应一律由其监护人代理。而对于精神正常的限制民事行为能力的未成年人，在其年龄、智力所能认知、理解且对其人身、财产权益不会产生重大影响的公证事项范围内，可由其独立申办公证，例如为出国留学所申请办理的学历、亲属、出生、无

犯罪等公证事项。但毕竟申办公证行为不同于一般的民事行为，因此对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的未成年人申办公证，也应进行严格限制，年龄上可限制在16周岁以上，公证事项应限制在对其人身、财产权益不会产生重大影响的范围内，公证法律文件应予明确规定，以便实务操作。

四、对当事人滥用公证申请权的风险防范

由于公证书具有法定的效力，一旦作为当事人主张实体权利的依据，就会在司法程序的事实认定层面发挥作用并进而影响实体权利的确认。对公证当事人主体资格的扩大解释，虽然有利于民事主体通过公证程序维护自身权益，但是同时也为恶意申请人滥用公证权利提供了空间，增大了办证风险。公证机构及公证员有必要采取措施予以防范，减轻和规避办证风险。在此我们认为，可从严谨公证机构的办证程序和约束当事人的申办公证行为两方面进行。

（一）严谨公证机构的办证程序，提高风险意识

一是公证员在对当事人的主体资格，尤其是与公证事项是否具有“利害关系”进行审查时，往往以当事人自己陈述的办证原因、目的及用途为依据进行审查，大多凭借公证员的个人阅历、常识经验进行判断。对于可能涉及重大人身或财产权益的公证事项，或公证员认为有疑虑，明显违背经验常识的公证事项，应要求当事人提供相应材料予以佐证。

二是在公证书证词中可载明证据来源、公证机构审查证明的范围以及限定公证书使用的范围等方式，对公证书使用者进行善意提示，避免办证风险。

三是履行对当事人的告知义务，告知此种证明方式的证明程度和范围，无法对公证书能否达到其所期望的使用效果进行考察等，当事人需其自己衡量公证书的使用效果。

（二）对当事人的申办公证行为进行规范和约束

一是当事人在申办公证的过程当中，如有虚假陈述、提供虚假办证材料骗取公证书等行为，应追究其法律责任进行惩戒。对此公证法第27条规定了当事人负有向公证机构如实说明申请公证事项的有关情况，提供真实、合法、充分的证明材料的义务，第44条规定了对于当事人提供虚假证明材料，骗取公证书给他人造成损失的，应要求其承担民事责任，或给予其治安管理处罚，或追究其刑事责任。

二是对当事人恶意申办公证、滥用公证书的行为应当予以公示、惩戒。实践出现过当事人滥用公证书的情况，例如恶意夸大公证书的证明范围，曲解公证书的证明内容进行虚假宣传等等，公证法律规范应增加对此种情形的规范和约束，对于当事人的上述恶意行为给他人造成损失的，应由其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五、结语

公证当事人主体制度是公证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与民事实体法、程序法的主体制度密切相关。对公证当事人主体资格的界定，要符合公证活动的自身规律，既要避免因受其他法律规范影响而仅局限于从实体权利义务层面考察的狭隘，也要避免因恣意扩大当事人的范

围而造成对公证权利的滥用和他人权益的侵害。公证当事人的主体制度，应立足公证制度的职能定位，彰显公证程序的独立价值。

（陶峰，北京市长安公证处主任助理、调研部主任，国家三级公证员；于坤，北京市长安公证处公证员，国家三级公证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