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人物的命运风水

古往今来,无论是帝王将相、英雄文士,还是平凡百姓,都有两个共同之处,那就是人人都有各自的命运和各自的姓名。各种不同的命运和姓名,说到底就是各自的、与别人不同的人生。家,无论是大家还是小家,都由具体的人组成;国,是无数家庭的聚合。正因为如此,“国”,才又称之为“国家”。社会,是由无数个人和家庭的聚集或者“合成”。

如同马克思由商品入手研究资本一样,以每个不同命运的“人”为开端研究《红楼梦》,无疑是个极好的方法或途径。不是吗?了不起的曹雪芹正是通过笔下一个个具体的、活生生的、各自不同的人与人之间,在相互交往,发生关系、产生矛盾之中所发生的故事,绘制出了呈现家庭全貌的画卷,又进而通过家庭这个窗口,使我们了解到人物生活所在社会状况的。

以塑造和艺术创作不同命运、不同姓名、不同人生为基点的伟大作品《红楼梦》,和以期望并指导每个活生生的人趋吉避凶为主旨的《易学》体系,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实实在在地说,在“人”的问题上,他们是相通的。相通点在哪里?回答是:人各有命,命中有运,人如其名。本文将对人各有命,命中有运的问题简要阐述。

《易学》体系中,阐述人各有其命的理论最有名的当数“四柱”学说了。“四柱”就是每个人出生的年、月、日、时,他把这四个时间形象地比喻成四根柱子,故名“四柱”。由于每个时间都是“天干”中的一支和“地支”中的另一支相配,四个时间相加共有八个字,所以“四柱”又称“八字”。“八字”名气极大,在中国几乎人人知晓。

“八字”理论认为,代表着人出生的八个天干、地支的搭配,所发生各种关系的结果决定着人的一生,这就是“命”。由于时间是流动的,组成“四柱”的八字随时都在变化,这样就产生了“运”。出生的时间只有一个,已经“定格”,所以是“不变”的;而人的“运”是流动的,所以又是可变的。打个比方:“命”好比一辆汽车,“运”则是汽车走的道路。不管是桑塔纳、宝马也好,还是奔驰、奥迪、林肯也罢,在出厂之时已经确定,不能变更;可是出厂后保养得好坏,道路的选择,是人为的,所以又是可变的。

命好的人如果“保养”不善,尽在崎岖路上行驶,状况也同样不好;反正,命差的人如果“保养”得法,尽量选择平坦的路,状况反倒可能强似前者。简捷地说,“八字”理论即是如此。表面上看来。曹雪芹的确没有对《红楼梦》中的人物立四柱、批八字,中国小说创作第一高手不屑那么做,——那太俗;那就不是《红楼梦》而是《四柱学》了。即便他那样做了,读者也不答应,他们会一起摇头说:太难了,看不懂。实际上,曹雪芹早就将书中主要人物的“四柱”立过了,推算完毕了。他是以小说家的手法,以让一般读者都能看懂的方式,使我们在如饮甘醇的享受中知晓主人公的命运的。

在第五回书里,贾宝玉神游太虚境,见到了《金陵十二钗》正册、副册,还听了曲子,其中正册头一页就看见一幅这样的诗画:画的是两株枯木,木上悬着一围玉带;地下又有一堆雪,雪中一股金簪。其诗云:

“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

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

说的是谁人之命?一看便知:两位漂亮的才女林黛玉、薛宝钗嘛!只有曹雪芹这样的大手笔,才能写出这样令人过目难忘的“命词”。我在预测实践中,也曾以诗的形式为友朋们写过“命词”,还受到了夸赞,饮水思源,非我之能,恩师曹雪芹也。

副册中有一幅画着一簇鲜花,一床破席的画,也有几句言词,其词为:

“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

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

这又是谁?花袭人呀。“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说的又是谁?就不用回答了吧。例子很多,不罗嗦了。仅以上四位漂亮女性的命,就足以说明“人人都有命,命与命不

同。”

曹雪芹是怎样写“运”的呢?他挥笔让才女薛宝钗写了一首《临江仙•咏絮》云: “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蜂围蝶阵乱纷纷: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显然,这里指的是薛宝钗“金簪雪里埋”之命中的一个好运气。林姑娘企盼的“二奶奶”的宝座,反被她坐上了。贾府嫡系子孙的“夫人”,在家庭中位置可谓“青云”。可是,好运并不长久,在第二十二回书里,宝钗作了一个以“凉枕”为谜底的灯谜,其词是:

“有眼无珠腹内空,荷花出水喜相逢。

梧桐叶落分离别,恩爱夫妻不到冬。”

显然,这是宝钗婚后有名分无爱情的“运词”,也是宝钗不幸婚姻的征兆。也难怪贾政看完,心中自忖道:“此物倒还有限,只是小小年纪,此等言语,更觉不祥。看来皆非福寿之辈。”想到此处,甚觉烦闷,大有悲戚之状,只是垂头沉思。贾政的烦闷也说明了征兆和命运理论在人们心中影响之深。

如果说宝姐姐婚后生活“流年不利”,那么林妹妹的“婚姻之运”比宝姐姐还要不幸。林妹妹的“婚姻之运”在书中有多处显现,她自己写的一阕《唐多令》云:

“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一团团、逐队成球。漂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人生、谁舍谁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这首咏絮词,连她重建的桃花诗社的诗友们都感叹说:“太作悲了!——好是果然好的。”

贾宝玉神游太虚境时,还听了曲子,声韵凄婉,最让人销魂醉魄的当数《终身误》、《枉凝眉》了。其中《枉凝眉》歌曰: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话?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

血泪交流之声,如黄钟大吕一般,震撼着每个读者的心灵。缠绵凄婉的作品中,往往蕴藏着巨大的艺术魅力。这个使人终生难忘的歌声,使我们真切地得知可怜的林妹妹是只有爱情而无婚姻薄命之人。走到谈婚论嫁的“运”上,才貌俱佳的林妹妹,命即“入墓”,她将结束短暂的一生,成为寂寞的“世外仙姝”。

《周易》书中,“易”字本身就具有“变”的意思。无论是术数也好,还是易理也罢,讲的都是万事万物,一切都在变化之中。以预卜吉凶为主旨的“六爻卦法”和以专讲命运的“四柱”理论,也都体现了这个“变”字。吉凶、命运如果都“如铁似石”一般不可变更,趋吉避凶,岂不全部落空?那样,《周易》及其整个易学体系,将要从根本上失去他的意义。易学理论认为:吉凶、命运都是存在的,同时又是可变的。正是从这个最基本的理论出发,《周易》才繁衍发展成了庞大的易学体系。《周易》的伟大、辉煌和玄妙就在这里。

在《金陵十二钗》正册王熙凤的判词后面,画了一座荒村夜店,有一美人在那里纺绩。画后的判词是:

“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偶因济村妇,巧得遇恩人。”

显然,这是王熙凤的独生女儿巧姐的命运之词。词中所说的是当年刘姥姥进荣国府之时,王熙凤曾接济过刘姥姥银子之事。那点儿银子对当年的荣国府来说,虽是九牛一毛,但她这个偶然间的善举,却使巧姐有了救命的恩人,因而命运得到了改变。这个“善举有善报”的事例,也是易学思想中的一个观点。

当然,改变命运的方法是多种多样的。再以林妹妹为例,她也不是注定要在宝姐姐新婚燕尔之时必须“入墓”的。我们可以站在现实生活中看问题,林妹妹虽然体质一向很弱,是个有名的“药罐子”,这并不是她早逝的根本原因。黛玉的死因主要是对爱情、对婚姻的绝望,精神受了刺激——她太“想不开”了。似她这样的姑娘在现实生活中也多得很,我和易学界的

朋友们就经常遇到。我们的办法无非有二:一是自己对其进行思想开导,二是建议寻找心理医生。效果基本理想。

即便在古代,林黛玉也不一定非死不可。西汉枚乘写的大赋《七发》,就说了这样一件事:楚国的太子病了,病得可是不轻,比林妹妹严重得多,达到了:“邪气袭逆,中若结轖。纷屯澹淡,嘘唏烦酲;剔剔怵怵,卧不得暝。虚中重听,恶闻人声;精神越泄,百病咸生。聪明眩曜,悦怒不平;久执不废,大命乃倾”的程度。楚太子得病是生活腐化堕落所致,他“出舆入辇”,使腿脚招致了麻痹瘫痪的机会;“洞房清宫”,使身体有了忽冷忽热的媒介;“皓齿蛾眉”,引来了砍伐性命的斧头;“甘脆肥脓”,痛饮了腐蚀肠胃的毒药。其中“皓齿蛾眉”——“色”,只是他患病的原因之一;“情”却是林妹妹患病的唯一原因。

在枚乘的《七发》里,楚太子在听了吴国的客人讲了“要言妙道”之后,楚太子竟然“霍然病已”。可是在《红楼梦》中,命运如同汽车一般似的林妹妹,既没有走向易学高手请教的路子,也没有吴客那样的“保养能手”对她讲解“要言妙道”。小心眼儿的她只是一个人生闷气,结果只有遇凶难避了,“车”毁人亡了。

林黛玉命中之运能变却未变,实在令扼腕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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