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库门到新天地

从石库门到新天地——植根海派文化的上海城市精神

摘要：上海作为中国第一大城市，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文化。经历了殖民统治和解放后的文化断代，上海的海派文化已经成熟。“海纳百川，兼容并蓄”的海派文化缔造了上海的城市精神。本文从上海的旧民居石库门入手，分析其在海派文化及上海城市精神形成过程中的发展，在建筑的角度上，解析上海的城市精神。

关键词：上海，海派文化，城市精神，城市文化价值，石库门，新天地

一个城市必须要具备一种精神，一种催人奋发的精神。人民群众则是塑造城市精神的主体，是城市精神长盛不衰的动力。面向新世纪，城市精神应当包含博大精深的内涵，体现城市文化的深厚底蕴。城市精神是一个城市价值理念体系。居民素质的提升、企业精神和企业文化的发展、政府形象改善和干部队伍建设都属于城市精神的建设。然而从城市建筑的角度看城市精神的内涵，它既是城市文化和城市特色的构成方面，也是城市文化和城市特色的表现形式。城市建筑影响着城市精神的形成，并在城市精神中得到体现。城市精神可以转化为一种可见的社会效果和社会生存，这种转化也应该在城市建筑中有所表现。

上海是一个年轻的城市，历史与现实、外来与本土的文化在上海沉淀融合，形成独具一格的海派文化。“海纳百川，兼容并蓄”的上海海派文化体现在上海文化的方方面面，正是这样，上海的建筑文化在“海纳百川，兼容并蓄”中造就了中西并存、中外合璧、艺术交融、风格独特的“世界建筑博览会”。

上海又是一个具有古老历史的城市。大约在六千年前，现在的上海西部即已成陆，东部地区成陆也有两千年之久。唐天宝十年（公元751年），上海地区属华亭县（现今的松江区），范围北到今天的虹口一带，南到海边，东到下沙。宋淳化二年（公元991年）因松江上游不断淤浅，海岸线东移，大船出入不便，外来船舶只得停泊在松江的一条支流“上海浦”上，

南宋咸淳三年（公元1267年）在上海浦西岸设置市镇，定名为上海镇。元至元二十九年（公元1292年），元朝中央政府把上海镇从华亭县划出，批准上海设立上海县，标志着上海建城之始。然而直到十三世纪，上海才由小渔村发展为城镇。因此作为城市上海却是年轻的，自从160多年前开埠通商以来，上海才逐渐开始了其作为城市发展的历史。

那部《上海滩》电视剧多少呈现给我们一些那时候大上海的风貌：异域建筑风格的外滩，十里洋场的繁华，无边的闪闪光华，流动的摩登时尚，繁华富丽，大鼻子的老外，热闹沸腾的城市，穿行的洋车和黄包车，纸醉金迷的夜生活。旧上海作为租界，是文明与野蛮的结果，他不同于北京这个政治中心的威严，也没有江南水乡的温柔，他更多的拥有一种自外而内的包容力。殖民的历史给予上海纷繁复杂的现实，在历史中融合，融合了多国、多民族的文化传统，最终形成上海独特的海派文化，而这也是上海独具魅力的城市精神的来源。

我们所说的地域主义或新地域主义或多或少的有些地域传统继承的成分，而这些地域主义逃脱不了民族文化的大范围。而上海，作为中国最大的城市，却没有见到很多“传统”的影子。在外来文化的熏陶下，上海迅速从小渔村变成了“万国博览会”，就连那些曾经的传统也吸取了西方文化迅速变革，老上海的石库门建筑就是传统建筑结合西方文化的典范之作，而这些也是海派文化建筑代表上的优秀作品。

走入现代，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城市与城市之间也越来越相似，不论从发展模式还是城市规划和城市建筑都呈现出雷同的模式化。那么，城市特色和城市精神就要从城市特有文化中发掘。而上海，这个本来面貌就“不中不西”的综合体应该怎样挖掘自己的地域文化呢。新天地工程似乎是个令人满意的答复。那么现在我们就从老石库门建筑和新天地来看看上海的城市精神是以何得以冠名和发展的。

旧时的石库门——老上海的民家缩影

石库门是最具上海特色的居民住宅。上海的旧弄堂一般都是石库门建筑，它起源于太平

天国起义时期，当时的战乱迫使江浙一带的富商、地主、官绅纷纷举家拥入租界寻求庇护，外国的房产商乘机大量修建住宅。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围合仍是上海住宅的主要特征，但不再讲究雕刻，而是追求简约，多进改为单进，中西合璧的石库门住宅也就应运而生。这种建筑形式大量吸收了江南民居的式样，以石头做门框，以乌漆实心厚木做门扇，有着江南传统二层楼的三合院或四合院的形式，一般进门就是一小天井，天井后为客厅，之后又是一天井，后天井是灶台和后门，天井和客厅两侧是左右厢房，一楼灶台间上面为“亭子间”，再往上就是晒台。而在建筑总体上采用的联排式布局却来源于欧洲，外墙细部有西洋建筑的雕花图案，门上有雕刻西洋装饰的山花。

建筑能反映历史，历史能影响建筑。互不相干的中西建筑艺术能在民居石库门上得到统一，这不是巧合，这与上海当时的殖民地的性质和其自我认同有关。正是在这种文化输入和人民对外来文化积极接受的双重条件下，发展起来海派文化的根基。中西合璧的外壳下，小市民过着小市民的生活，上流社会过着上流社会的生活，对这种合璧文化的认同使大家相安无事，建筑，文化，经济才得以不断发展。

上海外滩其实也是中西合璧海派文化的代表。外滩位于上海市中心区的黄浦江畔，她是上海的风景线，是到上海观光的游客必到之地。1840年以后，上海作为五个通商口岸之一，对外开放。1845年英国殖民主义者抢占外滩，建立了英租界。1849年，法国殖民者也抢占外滩建立了法租界。自此至20世纪40年代初，外滩一直被英租界和法租界占据。早期的外滩是一个对外贸易的中心，这里洋行林立，贸易繁荣。19世纪后期开始，许多外资和华资银行在外滩建立，这里成了上海的“金融街”，又有“东方华尔街”之称。于是，外滩成了一块“风水宝地”。商行、金融企业在外滩占有一席之地后，即大兴土木，营建公司大楼。外滩的建筑大多经过三次或三次以上的重建，各国建筑师在这里大显身手，建造了哥特式、罗马式、巴洛克式、中西合壁式等52幢风格各异的大楼，被称为“万国建筑博览”的

建筑群。由于建筑师皆为外国建筑师，外滩建筑就难逃折衷主义，复古主义，但这种折衷与上海中西结合的文化却十分切合。上海人没有对这些来自国外的可能被国人称为“怪物”的建筑产生反感，反而他们欣赏这些建筑，享受西洋生活，享受小资情调。

从石库门到折衷的外滩建筑，上海人接受了西方文化与中国文化结合的生活，接受并乐意发展这种海派文化，那么属于上海自己的独特的城市精神便迅速发展起来。

新天地——海派文化的维护者

随着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快，上海的发展突飞猛进，老的石库门建筑早已不能满足人们的居住要求了，已经不适合高速发展的社会经济了，因而面临着被推倒的局面。然而，推倒了石库门，上海的历史文脉将如何继承？不推倒它谁又来对阻碍社会发展的因素负责？新天地给出了答案。

1999年2月，太平桥地区改造项目之一的“上海新天地”工程开工。该工程位于淮海中路南侧，东至黄陂南路，西到马当路，北沿太仓路，南接自忠路，占地面积3万平方米，建筑面积6万平方米。工程依照“整旧如旧，保护历史，文化兴市”的思路，对该地区进行保护性开发，以保留代表上海市民阶层文化的石库门建筑，并建造具有现代气息的新建筑。因其历史文化的轮廓和内部空间的现代化，以及国际性的经营内容，使中老年人走进新天地感到它很怀旧，年青人则觉得时尚，外国人走进新天地感到它很“中国”，中国人则觉得很洋气，新天地很快成为沪上休闲文化有品位的消费场所，而且它的成功经营模式也成为中国房地产区域争相模仿的对象。古老建筑在这里得到了经济意义上的全新阐释。

这就是上海的地域主义，不同于其它地方。

然而新天地在得到广泛称赞的同时，也遭遇了激烈的批判。批判的焦点在于新天地的行为究竟是保存了文化还是毁灭了文化，是文化行为还是以文化保护为幌子的商业操作。因为在这些批评家的眼中，新天地只延续了原有石库门的皮，从内在的结构与装修到内在生活方

式，它都与原有石库门的小市民生活、市井文化有着本质区别。

的确，新天地所代表的并不是小市民的生活，但它在客观上延续了城市的历史文脉。随着社会的发展，原有的生活方式受到冲击，这是历史的必然。一味地原样保持与发展了的生产力也是违背的，无论这片石库门是被推倒还是改造成新天地，它所代表的生活都同样会终结。学者只看到了石库门在建筑艺术和历史上的价值，却忽视了它无法提供给它的居民以良好的现代化生活。也正是由于现实的原因，我们曾有过的生活方式一一打破，石库门也不会例外，它的生活方式也注定成为历史。

新天地不光延续了上海的历史，也是在传承海派文化，传扬上海的城市精神，不管这些是不是有意无意的夹杂在商业利益之下，我们确实看到新天地里遍起的咖啡屋，西餐厅，和那些悠闲自在，享受情调的小资们。中西文化，中洋生活确实在这里得到了融合。

在中国人眼中，新天地是西化、带有异国情调的地方，随处可见的外国人、酒吧和咖啡馆的生活。在外国人眼中，新天地是一个东方的、带有异国情调的地方，与欧洲似有相连却又截然不同的石库门建筑，体现着东方的里弄文化。而这，就是上海的城市精神带来的。

比新天地更直接的范例就是田子坊了。

田子坊是上海最早的创意产业聚集地，在这一天弯弯曲曲的弄堂里聚集了中外白家创意产业工作室。在这里，你可以看到中国人，外国人，看到中国的艺术，看到外国的艺术。在这一片石库门建筑中，不光有着建筑上的中西合璧，人与人，文化与文化，艺术与艺术都“合璧”了，“海纳百川，兼容并蓄”的海派文化显露无疑。

然而，现在的上海，已经看不出新天地和田子坊的主流趋势了。到处鼓吹的是上海的新时代风貌，而这种新是挣脱了海派文化精髓的，盲目的新，好大喜功的新。解放以来几十年的文化断代，使上海丢失了文化最理性的部分。上海成为了“新”的试验田，促使人们对建筑欣赏产生的混乱的价值取向。大家将建筑外表当成评价建筑的标准，一味的追求建筑“华

丽不华丽”，“酷不酷”，而把建筑传承文化丢到了一边。遗憾的是这些也迷惑到了决策层。海纳百川的海派文化，中西合璧的城市精神被一些糟粕所掩盖，带来了无序的扩张，不合理的规划和张牙舞爪的建筑。而值得上海引以为傲的海派文化，则被这些噪音淹没。这是值得我们深思的事情。

上海文化发展蓝皮书把“培养上海城市传统和城市精神”列为了讨论课题。城市精神是一个城市价值理念体系，这个体系可发展可变异，其发展变异的方向不能错不能乱。海纳百川不是盲目吸取。正确的对待了海派文化，才能发展植根于其的上海城市精神，才能体现上海的城市文化价值，才能使上海在有序，健康的文化环境下，走向美好的明天。

参考资料：尹继佐编：《上海文化发展蓝皮书》上海社会科学院出办社2004

郑时龄：《上海城市空间的当代发展》建筑学报2002/2

杨东平：《城市季风:北京和上海的文化精神》新星出办社2006/1

娄承浩，薛顺生编：《老上海石库门》同济大学出办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