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感悟《西游记》的悲剧性

感悟《西游记》的悲剧性

《西游记》为中国“四大名著”之一，是一部幻想成分特别浓烈的神魔小说。对于《西游记》的主题和主题的性质一直争论不休。关于主旨，就目前学术界争论的状况，有三种主题说是最为突出的。最主要的是反封建说；其次就是就其作为神魔小说而言，说有很多认同者；从其产生的历史年代来看，反理学也是一个重要的观点。关于主旨的性质，很多人认为《西游记》是一部浪漫喜剧，因为《西游记》的结局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美好结尾，一只胆大妄为的猴子最终修成正果；也有人认为《西游记》是一部悲剧，主要是因为在作品中象征反抗精神的悟空最终被镇压，并皈依镇压者，因此反抗不成功，是为悲剧。关于主旨笔者倾向于认为《西游记》是一部反封建的悲剧。笔者在此欲在前人的研究基础上对《西游记》的主旨和主旨的性质进行探微。

关于悲剧，在西方，悲剧是描写主角与占优势的力量（如命运、环境、社会）之间的冲突发展，最后达到悲惨的或灾祸性的结局。在中国，悲剧与西方相比较，倾向塑造英雄悲剧，制造悲剧冲突，多以大团圆结局，往往削弱了悲剧的力量，有时甚至隐藏了悲剧。从这一点出发分析《西游记》文本，可以发现其中有许多“西方式悲剧”的细节情节，而从整体上看是“西游记”是一个“中国式的悲剧”。

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指出，“《西游记》讽刺揶揄则取当时世态，加以铺描写。”如此看来，《西游记》应是一部反映当时社会状况的作品，联系当时的社会背景分析《西游记》中的悲剧性细节和取经事件本身，可以了解作者的写作意图和作品表达的思想。接下来从“取经人的悲剧身份”、“取经路上的悲剧与荒唐”、“取经事件本身的悲剧”三个方面来感悟《西游记》的悲剧性。

（一）取经人的悲剧身份

悟空的生活轨迹，起先悟空只是一只石猴，虽然吸收了天地灵气，出生时给天庭造成了很大的震动，但此时的悟空在天庭看来只是一只不成大事的猴精，对他们造不成威胁，所以他们放任悟空自在逍遥；当悟空学成归来之后，大闹龙宫，擅闯地府，此时的悟空已不是当初什么也不会的猴精了，天庭感受到了来自悟空的威胁。他们于是想收复悟空，遂招悟空为“弼马温”。谁知悟空并不买账，反下天去，自封“齐天大圣”。有一点需要注意，天宫虽然给了悟空“齐天大圣”的名，但并无齐天大圣之实，因为“齐天大圣”这个名头威胁到了天界正常的管理秩序。后来才有了大闹天宫，尽管悟空神通广大，闹翻了整个天庭，但天庭的主宰者玉帝仍不放弃镇压，请来了如来佛祖。当时的天庭象征封建王朝，悟空则是反抗封建统治者的有识之士。不幸的是，惟一的反抗者最终被镇压。可以看出封建社会力量的强大，根基牢固。后来，悟空走上了取经道路。有很多人认为《西游记》此处写的有点不妥，过渡得有点唐突。其实不然，悟空从天庭的反抗者，走向了归复镇压者的道路，再“顽强的反抗者”最终也敌不过封建社会的力量，表达的力量更强一点。

悟空历经千辛万苦，去西天取经，其实就是封建统治者用封建思想同化悟空的过程。我们看到最后，悟空被封为“斗战胜佛”，这个名头被天界佛界承认和接受。因为此时的悟空已经从思想上完全归复了他们，可见统治者的阴险用心。

取经路上，悟空不被唐僧理解信任，也多是因为悟空起先是封建社会象征的仙佛两界的反抗者。而唐僧、猪八戒、沙和尚、白龙马原本是属于仙佛两界的。这样取经队伍就分成了两个相对的阵营。悟空与唐僧四人不是一个阵营的。所以，唐僧如此对悟空就不足为怪了。四个徒弟只有悟空戴了紧箍咒，每遇妖怪，悟空打头阵，皆因西行取经过程对于悟空是一个收复同化的过程，其他四人只是赎罪的过程。

可悲的是，悟空接受了这样一个安排，并最终完成了思想归复。

唐僧、猪八戒、沙和尚、白龙马原是仙佛两界的人，皆因犯了仙佛两界的“戒律”而遭贬。值得思考的是，遭贬的他们心甘情愿的接受惩罚，丝毫没有反抗的意识。后遇观音，诚心忏悔，俯首求救。观音是个重要的角色，仙佛两界是当时封建社会的象征，观音则是这个统治的帮凶。

唐僧不听说法，猪八戒爱慕嫦娥，沙和尚打坏了玻璃盏，白龙马烧毁了明珠，都是一些无心之过，却遭到了严重的惩罚，这与封建统治者利益至高无上是相似的。可怜的白龙马是由父亲告上天庭的，尤可见封建纲常思想为害之深。这种伤害还体现在唐僧生母满堂娇的身上，满堂娇在一家团圆之后，最终“从容自尽”正是封建社会“贞洁观”束缚的影响。

（二）取经路上的悲剧与荒唐

取经路上，唐僧一行经过了许多国度，这些国度就是封建社会世态的种种缩影。乌鸡国国王伸冤无门，反映了封建社会官场的黑暗；车迟国国王因僧求雨不得，便让僧与道为奴，可见封建统治者的荒唐；灭法国因僧曾谤了他就许天愿要杀一万个和尚，比丘国国王因听谗言要用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儿的心肝做药引，封建统治者昏庸和残暴的本质尽现。

取经途中被悟空一行打死的妖怪，其实是悟空原来的影子，妖怪不服天界的规法就象取经前的悟空，具有反抗精神，而仙佛两界让悟空去打杀这些妖怪，映射出了统治者的阴险专治。

最后，唐僧被传经者索取人事，没有“人事”就只给几卷白纸，逼得唐僧只得把化斋用的资金钵盂送上才得以取得“真经”。那道貌岸然的如来佛祖，还说什么经不可轻取，亦不可轻传，过去卖了三斗二升黄金米粒还嫌卖贱了，使后代子们没有钱用。原来这个至高无上

的佛祖却是一个贪图利禄的利欲熏心者。其实是封建社会统治者贪婪和虚伪的反映。

（三）取经事件本身的悲剧涵

唐僧西天取经的故事在民间被广泛认为是肯定历经艰难求取成功的坚持精神，鼓励人们要有吃苦精神，那在仔细研读了《西游记》文本之后，唐僧西行取经的故事除了肯定一种吃苦精神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定性？这是笔者重点讨论的，在讨论整个取经事件之前，我们先看一个表格：

分析上面的表格可以看出，唐僧师徒西行途中所遇阻挠完全由其四人解决的困难，战胜的妖魔很少。多是仙界佛界的人帮忙，有很多还是佛界的刻意安排。取经这一行为对唐僧而言的意义就并非历练意志，虔心向佛这么单纯了。如果说取经是磨砺唐僧意志，坚定其对向佛的信念，那么这一路上的艰难险阻的战胜，按常理言，唐僧应当是主力军，然而，这一路上的唐僧可以说是一个“傀儡”，没有一个完全由自己战胜的困难，甚至经常是悟空一行的累赘。那么这样的西行能历练唐僧什么呢？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无能的庸僧，只有一个西行取经的念头，却不知道如何去战胜困难，到达西天，甚至此时坚行的唐僧都没有了当初为父报仇的果敢和勇气。唐僧陷入一个困境，虔心求佛，却不知道佛在何方，这其实就是如来一行想要的结果。唐僧的前世由于轻慢了佛法被贬东土，如来要唐僧完全的信服，只要这样就够了。所以今世的唐僧只有一颗愚信佛门的心，而没有战胜困难的勇气和能力，最后在到达西天的时候，授予唐僧佛门最高的名号，真正的原因是基于此。同样，悟空、猪八戒、沙和尚以及白龙马他们都是因为曾经对仙佛两界的严重或轻微的反抗，而走上取经的道路，仙佛两

界要他们降妖除魔，战胜磨难的目的只是历练他们的心智，使其完完全全的归服。如此看来，取经并不尽如唐僧一行人想的那么神圣，从这个方面也可理解为仙佛两界联手惩罚犯错误的唐僧一行，最终使之完全归服的手段，实质是一种欺骗。那么，唐僧一行光辉表面的里，其实就是一个一个被蒙蔽的灵魂，他们是可怜又是可悲的。

如上所述，取经事件本身，其实就是仙佛两界收复悟空惩罚唐僧四人的一种手段，唐僧一行人尊崇的神圣之旅其实只是仙佛两界安排的一场“游戏”，他们只是仙佛两界的玩偶，然而他们自身却没有这样的意识，在与占优势的力量（仙佛两界统治）较量当中，他们迷失了自我，处于劣势，那么我们可以将取经事件本身定性为悲剧。透过对取经事件的定性分析可以窥见当时封建统治下的人民艰难的生存困境，以及封建统治者的黑暗和残暴，此时，作品的主题还有作者的意图就完整的表达出来了。

《西游记》塑造了一系列以悟空为首的悲剧式的取经人，通过他们的一路行程见闻给我们展示了一个欺诈、虚伪的仙佛世界。作者以这种幻化的方式，曲折地反映了当时社会生活的一些本质，即封建社会的虚伪和腐败；大闹天宫和战胜取经遇到的八十一难，全部故事都表现了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的敢于反抗、敢于斗争和蔑视一切困难的精神。尽管是一个悲剧的结局，但《西游记》正是通过这种悲剧性的主题涵，唤醒人们反抗封建压迫的意识，这正是《西游记》超越时代，仍为今天的人们所欣赏和喜爱的原因和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