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型化词语_B_C_及其内部词和短语的判别

2008年1月语言研究 Jan., 2008 第28卷第1期Studies in Language and Linguistics V ol. 28 No. 1

模型化词语“B?C”及其内部词和短语的判别

郭 攀

（华中师范大学语言与语言教育研究中心，武汉 430079）

摘要：模型化词语“B?C”是具有“模标?模槽”特征的系列词语，分为“类型化实词/词素＋短语/词”、“范畴化实词/词素＋短语/词/词素”、“情绪化虚词素＋短语/词”、“语法化虚词素＋词/

词素”四个次类，其内部词和短语判别的依据有三项：音节数、意义、结构。

关键词：模型化；词；短语；依据

中图分类号：H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1263(2008)01-0117-04

一模型化词语“B?C”的概括

词语的划分是多维的，以是否具有模型化特征为依据，可将词语统分为两类，组成一个新的类型系统。其中，具有模型化特征的，称作模型化词语；反之，称作非模型化词语。

“半成品、本世纪、肇事者、双人舞、白日梦、曲棍球赛、学者、语文工作者、持不同意见者”诸词语，就是一类模型化词语。该类词语的结构，借用“词语模”的概括[1]146-157，皆可分析为两个部分。一个是不变的模标，或在前，如“半”、“本”；或在后，如“者”、“舞”、“梦”、“赛”。一个是可容纳众多可变性词语的模槽，如“成品”、“肇事”、“语文工作”。两部分组成一种固定的“模标?模槽”的模型。这种具有“模标?模槽”形式的词语，作为模型化词语的一个次类，我们即将其标为“模标?模槽”，符号化为“B?C”。其中，位于模标位置的词语，在已有“词缀”、“模标”诸说法基础上，结合其对不同类型语言单位的标示作用，全叫做模标；位于模槽中的词语，叫做槽语。

作为一个词语类型，模型化词语“B?C”的确认，涉及到两个基本问题。

其一，个体词语出现数的限定。我们的限定是宽式的，即在结构形式不变的情况下，与表示同一义位的模标组合的槽语数达3个即将该组合形式看作模型化词语“B?C”。这样限定的理由：一是“三”即为“多”；二是存在着量少但出现频率高的情况，如“亚-：亚军/亚健康/亚热带”；三是将量较少的部分形式纳入其中，不会造成什么负面影响，同时，还便于对相关词语的系统化，使概括形式发挥更大作用。

其二，双向性模标形式中模标层级的判别。主张采用两种针对性方法：对于具有较明显层级的情况分层判别，不同层级中以高层为主。如“准文盲”是一层级结构：“准”是一级模标，“文盲”是相应的槽语；“盲”是二级模标，“文”是相应的槽语；整个词语“准”是模标。对于难断层级的情况，以相互间结构和意义上的主次关系、出现频率等为依据进行判别。如“小气候”：主次关系上，“小”是修饰成分，是特征说明性成分，是“次”，“气候”是中心成分，是被说明的实体，是“主”；出现频率上，“小”还有“小淘气”、“小机灵”、“小鬼”等数百种组合，而“气候”，常见的不过“大气候”、“政治气候”几种；比较可知，“小”是模标。当然，主次关系和出现频率有时也会遇到一些问题。如“反革命性”，第一层级可以有两种理解：“反＋革命性”和“反革命＋性”，两种理解在主次关系和频率高低上难断哪一种更接近实际使用情况。对此，因不影响进一步分析的层级数，故暂考虑以两可的方式处理。

作者简介：郭攀，男，1962年生，湖北浠水人，文学博士，副教授，主要研究汉语语法及其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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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模型化词语“B?C”的次类

模型化词语“B?C”次类的概括，以前人时贤的相关研究、现行代表性词缀及所在词语的历时性考察两方面内容为基础，大致概括为下面四类：

其一，类型化实词/词素＋短语/词。例如：婴儿、老夫、第三者、全员、大员、小D、S形、K厅、BP机、AA制。

类型化实词/词素：

音节上，一般为单音节。意义上，较低层级范畴内部不同级位的意义，包括下位义、中位义和范畴义。如“儿”的“初生小儿”义。自由度上，可自由运用。组构上，同“短语/词”并合。位置上，定位。

短语/词：含简缩词、字母词。

其二，范畴化实词/词素＋短语/词/词素。例如：男儿、雄儿、老兄、小资、小蜜、文盲、电脑盲、卡拉OK盲、学者、读者、作者、编者、持不同意见者、笔者、第一性、一次性、学员、会员、人员、官员、净化、一般化、情绪化、戏剧化、菜篮子工程、211工程。

范畴化实词/词素：

音节上，单双音节，以单为主，双音节极少。如马庆株谈到下列情况中的“们儿”：一个爷们儿、三个娘们儿、一个哥们儿、三个姐们儿[2]101-137。不过，这里的“们儿”显然带有北方方言的特点。

意义上，相对低一级的范畴义泛化而至的高一级、乃至于顶级范畴义，或各级范畴内部由中下位义泛化而至的范畴义，或同等级相互转化了的范畴义。在表示以上意义的同时，有的兼表有一定的情绪义。如“儿”的“一个类型的人”义。

在判别意义是否泛化的时候，原则上以历时意义为参照，尤其是较易于找到参照义的情况，如今天“生日”、“节日”、“假日”的历时参照义“太阳”。对于较难找到历时参照义或较易于找到能够大致反映历时变化的共时参照义的情况，可以共时参照义为据。前者如“肉”，在今天已泛化为生物体内接近皮的柔韧物质，“人肉”、“果肉”是其例。“肉”泛化前专表同“肌”相对的动物的肉不易找到。后者如“荤菜”、“素菜”中的“菜”，其反映历时来源的参照义“能够做副食品的植物；蔬菜”就是今天的常用义，即“种菜”、“野菜”中的“菜”。

自由度上，部分受限，如词素和简缩词。组构上，同“短语/词/词素”并合。位置上，定位。

短语、词、词素：含简缩词、字母词。

其三，情绪化虚词素＋短语/词。例如：歇歇儿、慢慢儿、玩儿、火儿、老大、老二、老黑、白雪皑皑、光闪闪、金光闪闪、试巴、撅巴、紧巴、倔巴。

情绪化虚词素：

音节上，单双音节，单音节为主，双音节仅限于摹状词。意义上，各类情绪义。如“儿”的“细小、可爱诸情绪”义。自由度上，不自由。组构上，作为附从性词素同“短语/词”附合。位置上，定位。

短语/词：一般不含简缩词、字母词。

其四，语法化虚词素＋词/词素。例如：老爷、爷儿、跟头、榔头、靶子、棒子、泥巴、嘴巴、阿Q、阿E。

语法化虚词素：

音节上，单音节。意义上，语法类属义。如“儿”标示组合体的名词性质的语法意义。自由度上，不自由。组构上，作为附从性词素同“词/词素”附合。位置上，定位。

词/词素：一般不含简缩词和字母词，“阿Q”是较少数的例外。

关于模型化词语“B?C”次类的概括，有必要说明两点：

（1）这里的模型化词语“B?C”是就有意创造的逻辑结构而言的，不考虑历史形成的非逻辑结构的情况。如跨层合成的“合于、属于、在于、至于、敢于、善于、易于、关于、由于、过于、终于”、“加以、予以、足以、可以、所以、何以”等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2）相比较其他研究而言，我们这里的第三类是多出来的。这样一个同第四类并行的类别概括出来之后，在纯理论研究上，可对不少词缀跨类的现象作出较为单纯的解释。如马庆株在概括词缀“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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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属时总结为跨五类：名词：吃喝儿、筹码儿、顶针儿、嘎巴儿、火候儿、接头儿、看头儿、今儿、明儿、后儿；动词：玩儿、火儿；副词：一点儿、一块儿；代词：这儿、那儿、哪儿；量词：份儿、圈儿、牙儿、子儿[2]101-137。按我们的概括，语法上，“儿”只是名词后缀，其他诸类词中“儿”的功能，都是表示“细小、可爱、随意”等情绪义。

三模型化词语“B?C”中词和短语判别的几项依据

因词、短语二分，确认一类即自然别出另一类，故在此结合模型化词语“B?C”的研究着重给出判别词的参考性依据。共3项。

（1）音节数。外在标志性依据。

模标的音节：原则上是单音节。双音节属于特殊情况，只限于摹状性词素和带方言特点的复用性词素。前者如皑皑、闪闪、巴巴、沉沉、冲冲[2]101-137，后者如“一个爷们儿”中的“们儿”。

模型化词语“B?C”整体音节：具有双、三两类音节特征，原则上排斥四个及以上音节。

（2）意义。内在自足性依据。

模标的意义：表示情绪义和语法类属义的模标成为自足性依据，即仅此一项即能判定模型化词语“B ?C”为词。由于这两类中的模标业已发展至极点，没有词汇意义，组合时能够将词素的单位层级提升至词，而且，又因其具有词化功能，能够将模槽中的短语整体化后进一步词化，所以，模标同槽语组合后，模型化词语“B?C”的整体性质是词。

在这里，模标提升词素的单位层级是就“榔头”中“榔”一类不自由词素而言的，由于模标提供了一种形式上的组合模型，一种使用上可自由运用的模型，所以“榔”进入模型后也就由不自由提升成自由形式了。模标致使短语的词化，是就“吃喝儿”、“国有化”中“吃喝”、“国有”一类短语的变化而言的，它们在进入模型后，首先经整体化在所表意义上提升了，同时，亦单纯化了。其中，“吃喝”表示以“吃喝”为代表的饮食范畴的范畴义，“国有”表示所有制变化中一个单纯的第一层级类属。其次，经语法类属的同化性标示，最终实现词化。

模型化词语“B?C”整体的意义：表示整合性概念时成为自足性依据。从合并结果上讲，“B?C”两部分的组合应该是一种整合，整合后的意义应该在“B”、“C”基础上有所提升或转移，而不是简单的加和。提升的情况中，附合的例子已见“吃喝儿”和“国有化”，并合的例子如“大车”，其有别于“大山”和“大楼”，并非“大的车”，而提升为与“小车”相对的车子的一级子类了。又如“黄瓜”、“水果”，意义均有所提升。转移的情况，主要指的是整合义由字面加和义转移至他类型意义的情况。如“小吃”、“小食”、“小卖”均由行为义转移到了事物义。“小丑”、“小寒”、“小暑”均由性状义转移到了事物义。

（3）结构。重要的限定性依据，主要表现为级项数。

级数，指的是结构的层级数，限定为两个层级，且每层级语言单位皆是单音节。层级数的判断，单模标的情况，以单向结构关系为依据。二、三、四级相关例子如：好//事/者、好//管///事/者、好//管///闲////事/者。双模标的情况，前已论及，不赘。

项数，指的是槽语中同级项的数目。原则上只能有一个项数，因为同模标组合的槽语必须是一个整合体，若是两个及以上项数，则表明整合程度不高，属能够同模标分别对应单说的缩合性短语性质。似以下结合不十分紧，且可同模标组合单说的即不行。如“‘创作、评论’者”、“节假日”，可分说为“创作者”、“评论者”、“节日”、“假日”。类似可分可合形式还如：工农业、编著者、中西医、中老年、青少年、国内外。

因为结构关系是多维的，凭级项二维不能限制住满足级项特征的非词形式的进入，所以，必须排除过宽部分。这些过宽部分总的都可看作是具有或蕴含有言语特征的言语单位。主要有这样几种：（1）出现在句子主干位置的句法组构形式。据观察，出现在句中的同一组构形式，位置不同，单位性质上可能存在着一些区别。比较下述两句中的“洗澡”。

1) 我洗澡。

2) 房前排满了前来洗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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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1）中“洗澡”位于句子主干性谓宾位置上，特定的句法位置，使其蕴含有一些潜在性内容，只要条件成熟，这些潜在性内容就可以凸现出来。如“洗”的句法标记性时态“了”，量度成分“一个”，“澡”的修饰成分“痛快”等。例2）中处于非句子主干位置的“洗澡”即无此潜在性内容。分析可知，词的判别，应落实到不同性质的用法上，似此出现在句子主干位置的句法组构形式应该作为过宽部分言语单位处理。

（2）一般标志性句法组构形式，主要是含代词性、方位性修饰成分的模型化词语“B?C”。如“本世纪”、“本地”、“本报”、“何时”、“何地”、“何事”、“某个”、“某些”、“某事”、“这么些”、“这么点儿”、“近年”、“近日”、“近些时候”。这些修饰成分所提供的信息是不自足的，是在具体语言环境下体现出来的，对语境有较大的依赖性，需通过语境才能确定指称的是什么，离开了语境即不能独立地指称对象，是较典型的言语成分。

（3）统括性简缩形式。如“三军”、“三好”、“三三制”。这些模型化词语“B?C”不仅指称的内容多，而且，形式与内容间可以有多种对应关系。如“三军”，今指海军、陆军、空军。古代一般指步、车、骑三个兵种。具体所指，受社会历史、文化的影响较大，应该看作是言语形式。

参考文献：

[1] 李宇明.词语模[M]//.邢福义.汉语语法特点面面观.北京: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出版社,1999:146-157.

[2] 马庆株.现代汉语词缀的性质、范围和分类[M]//.中国语言学报.商务印书馆,1995,(6):101-137.

Several Bases of Distinguishing Model-Based Words B·C

and their Inner Words and Expressions

GUO Pan

(Central for Language & Language Education, 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Wuhan 430079, China)

Abstract: Model-based words B.C are the series of words which have the characteristics of model Biao(标) and model Cao(槽), and they can be divided into four parts of speech: typed substantive/morpheme + phrase/word, categorical substantive/morpheme + phrase/word/morpheme, emotional empty morpheme + phrase/word, grammaticalized empty morpheme + word/morpheme. Based on the study of this type of words, this article sums up three bases of distinguishing their inner words and expressions: number of syllables, meaning, structure.

Key words:model-based; word; expression/phrase; bas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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