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爱华-谷城山水赋

谷城山水赋

严爱华

客有好游者，言其遍履国中山水名胜，怅然有“曾经沧海、除却巫山”之叹。严子曰：“何如赴吾乡谷城一游？”客笑曰：“贵乡无乃鄂西北一山区小邑与？何游之乐也！”严子对曰：“夫游之乐，固重悦之于目，尤贵赏之于心。今可令足下赏心悦目、乐而忘返者，舍吾乡山水则无多也！”遂析言之：

“且夫一地之胜，或驰名于一水，或享誉于一山。二美难具，而谷城得兼。谷城之山，无山不绿；谷城之水，有水皆清。林木葳蕤，覆地十之六七；川河富集，跻身全国百名。目接青霄，高岑、低峦、平岗千山竞秀；波飞玉练，汉江、南河、北河三水绕城。晨起推窗，户迎黛色；夜眠入寐，梦枕涛声。如此山水，尚不足尽游之乐乎？”

客曰：“诺。然则闻君言只见谷城山水之富赡，不见其卓出者也。”

曰：“君陋矣。不闻‘中国南避暑山庄’乎？此薤山之谓也，亦即谷城山之卓出者也。斯山赓武当余脉，复起势横空；与武当相望，秉道骨仙风。其山也，层峰嵯峨，凌霄叠翠；其林也，嘉木蓊郁，匝地笼烟；其景也，淡抹浓涂，似无墨图画；其泉也，低吟浅唱，如有韵诗篇。况乃竟日云雾缥缈，变幻多端：乍氤氲而垂幔，复缱绻而舞绢；似沾衣而不雨，将手掬而化烟；观其形而净虑，入其中而欲仙。终年爽气怡人，拥清新四方歆羡；享誉避暑胜地，与承德南北比肩。与日俱增，隆矣名气；得天独厚，美哉薤山！”

客哂曰：“承德避暑山庄，有皇家别墅在焉，亦名亦实。薤山何以相类？”

严子抚掌而笑曰：“宜乎哉！薤山别墅，非惟名副其实，且为西洋构筑。上世纪初，西风东渐，有英、德、美、挪威、丹麦、荷兰、加拿大、葡萄牙之多国传教士，络绎于鄂、豫、陕三省接壤之途。异国气候殊，西人畏酷暑，此地寻幽境，依山筑美庐。别墅星罗，中土平添西洋景；灯火夕烁，深山疑缀夜明珠。欧式风格，结构精巧；户牖敞亮，庭院应呼；廊环三面，适以赏景；室分厢正，便于起居。壁炉保冬暖，地板隔夏濡。是以冠盖联翩，来此客寓。加国使节，频年身栖；李氏宗仁，戎马来驻。于兹薤山别墅，遐迩倾慕；‘避暑山庄’，名实两副矣。”

客凝目久之，曰：“水之卓出者，可得与闻乎？”对曰：“水之卓出者，南河

小三峡也。”客曰：“长江大三峡吾已尽览，南河小三峡何足道哉？”

曰：“南河长江，九派一条；大小三峡，各领风骚。大者美在雄奇，小者美在妖娆；大者如骁将勇冠三军，举世同惊其壮；小者如娴女一枝独秀，深闺难掩其娇。夫游长江三峡者，只可随熙攘之众，登巨轮，凌洪涛，面险绝，起喧嚣，此诚惊心动魄之游也。游南河小三峡则不复如是，直令神醉魂销也。”

客曰：“愿闻神醉魂销之所由。”

曰：“盖南河小三峡，滥觞于神农架之隈。纳原始苍莽之神秘，聚天然景观之奇瑰。山环水绕，互为依陪。水循山势之迤逦，山踵水流之迂回；碧水因青山而增其妩媚，青山因碧水而显其崔嵬。泛游其中，舟移景换；卌里画卷，取次伸展：两岸幽洞、奇石、古树，难得一睹；一川波光、云影、淡霭，秀色可餐。歇翅鱼鹰，船头目含娴适；交颈野鸭，水面羽呈斑斓。设若游兴催发，情侣相邀，乘轻舟，起桨篙；入超尘之幽境，纵忘情之漫漂；得二人之天地，趁一日之逍遥。此乐何极，能不神醉魂销！”

客霍然而起，曰：“吾且收拾行囊，旦日即起登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