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文学中的危机感

浅谈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文学中的危机感

汉语言一班18090143王晨晨[摘要]：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的文学流派众多、思想纷坛，可谓是光怪陆离、色彩纷呈。受到现代西方社会环境的影响，危机感在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文学中有着广泛存在。本文从人与社会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他人的关系、人与自己的关系这四个角度展开分析，探讨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文学作品中的危机感。

[关键词]：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危机感文学

现代西方社会是一个危机四伏的社会，政治危机、经济危机、战争危机、信仰危机以及人际关系危机时时刻刻都在威胁着人类的生存，给人以心灵上的重压。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文学作为一种意识形态，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和一定的程度上以某种阐释方式，完成了它反映西方现代社会矛盾和危机的历史使命。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所反映的社会矛盾和社会危机，可概括为四种人类基本关系上的矛盾，即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人与他人、人与自己四种关系上的严重失衡和扭曲。这四种关系的矛盾并不是现代社会才有的，它早已有之，但在现代社会里发生了新的变化，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作家从中获得了新的感受和理解，并由此感受到现代社会的岌岌可危。

一、人与社会

就人与社会的关系而言，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作家描写了社会对人的压迫和迫害，描写了人与社会的尖锐对立和人对社会的强烈反抗。然而，他们的反抗来自于个人与社会游离的角度，表现出了全面地、无目的地反对社会的倾向。这种现代人的反抗，比起近代文学中的反抗者形象有很大的不同。

近代文学中的反抗者大多是从社会的角度去揭露批判某个具体社会的具体现象，如神权统治、专制政体、官僚体制、宗教压迫、道德腐朽等等，目标比较明确。《哈姆雷特》中的哈姆雷特与邪恶势力的较量，《红与黑》中于连对贵族资产阶级社会的抗争，《安娜·卡列尼娜》中安娜对贵族社会道德的叛逆，《简爱》中简爱对社会偏见的逆反，《复活》中聂赫留朵夫对贵族阶级的叛逆以及精神“复活”的过程等都有比较明确的目的。

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作家则站在社会的对立面上，从个人角度出发，对中产阶级的社会观进行全面然而又无具体目标的攻击。他们同堂·吉诃德的乱砍乱伐一样，缺乏明确性。近代文学中主人公有衣不蔽体、食难果腹的痛苦，他们可以号饥啼寒；他们有乾坤颠倒、回天乏术的怨愤，可以悲天悯人；他们有事业难成、好梦难圆的遗憾，可以怨天尤人。而后现代主义的现代感受与现代痛苦比较抽象，有时他们很难说出痛苦在何处，常常是欲说还休。再加上后现代主义作家在创作上采用抽象的象征手法，所以，他们的攻击目标可以引申到整个现实世界，甚至是社会这种组织形态本身。

因此，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对社会的反抗有两个特点。首先，他们的反抗目标过大过滥而在手段上显得力不从心，主要表现在火力不够集中，批评的力量受到限制。其次，在后现代主义时期，后现代主义者的逆反倾向特别严重，他们不仅反对社会的一切约束，甚至也反对艺术上的一切约束。于是，出现了“反小说”，“反戏剧”，“反诗歌”等，不仅反掉了上帝，连文学艺术的基本规范也给反掉了。

二、人与自然

就人与自然的关系来说，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同样表现出深刻怀疑和全面否定的态度。描写自然、歌颂自然是文学作品的永恒主题。19世纪初的近代文学出现过歌颂自然的高潮。卢梭曾提出“回归自然”的口号，其中既有回到大自然之意，又有否定历史文明进步，回到原始社会自然状态的内涵。浪漫主义接过这一口号，表现对资本主义铜臭味的反抗。于是，绚丽的自然景物描写成为浪漫主义文学的一个显著特征。华兹华斯诗中清新秀丽的湖光山色，夏多不里昂笔下神秘多彩的原始森林，拜伦诗中瑰丽多变的大海，都为浪漫主义文学增添了许多光辉。浪漫主义对自然的描绘突出了人与自然在情感上的共鸣。自然中的恬淡使人放松，自然中的和谐冲淡了人类社会中的喧哗和骚动，大自然在一些浪漫主义作家笔下成为人们修身养性、逃避现实的场所。

在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笔下，大自然的美景消失了。究其原因，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

首先，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作家善于运用象征手法。大自然的山川草木在作家笔下不再是独立的存在，而成为作家某种意识的象征。如在法国后期象征主义作家瓦雷里的作品中，“石榴”比喻成人脑，大海象征人的意识海洋。在英国女作家弗·沃尔夫的《海浪》中有九段对海景的描写，景色写得很美，但主要用它来暗示从曙光初露到日落大海的时光流逝，借以象征人从孩童到老年的过程，景色无独立存在的意义。

其次，工业文明的快速发展带来的消极后果之一是对大自然的破坏。在现代社会里，大自然已经青春不再，甚至是丑陋不堪。王尔德这样说过，艺术不是自然的镜子，而是对自然缺陷的抗争。从波德莱尔到王尔德、叶芝，他们都认为，自然是丑恶的，只有艺术品才具有真正的美和善。

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作家对大自然的否定和怀疑并不是针对大自然本身，而是通过对大自然的否定和怀疑从而否定现代社会。把大自然作为一种载体，在这一点上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与浪漫主义是一致的，然而，浪漫主义是通过对自然的肯定性描写来否定社会，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则是通过对自然的否定性描写来否定社会。

三、人与他人

在人与他人的关系上，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文学描绘了一幅冷漠无情、人人都以自我为中心、人与人无法沟通的可怕场景。

先前的现实主义文学作品已经揭示了尔虞我诈的人际关系。如巴尔扎克在《高老头》中写到：“你越没有心肝，越高升得快。你得毫不留情地打击人家，叫人家怕你。只能把男男女女当做驿马，把他们骑得筋疲力尽，到了站上丢下来，这样你就能达到欲望的最高峰。”所谓人世，“就像一个瓶里的许多蜘蛛”，不是你吃了我，就是我吃了你。还有狄更斯、莫泊桑小说中资本主义金钱王国里人与人之间交易关系的描写，以及雨果、司汤达小说中关于阶级斗争的描写，它们一般都局限在具体的条件和环境中，如老板与工人，贵族与资产者，好人与坏人，丈夫与妻子之间的剥削、欺诈、愚弄和斗争。这些人物有具体的身份、地位和职业，并且活动在具体的环境中。

但是，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在表现这一主题时往往缺乏具体的背景和对象，而是进行了高度的抽象化和象征化。我们很难确定描写对象的具体情况，如《等待戈多》中的奴隶主和他的幸运儿，甚至是两个流浪汉，都是极度抽象化的人物。我们也很难确定作品中人物活动的环境，像《等待戈多》中的一条荒凉的大道，

《禁闭》中狭小幽闭的地域等，这些都是嫉妒象征化的环境。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把阶级间的斗争或阶级内部的矛盾，抽象为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斗争。后现代主义更是从本体论哲学的角度对人性沟通做了彻底的否定。存在主义者认为，人与人的关系，从根本上来说，只能是矛盾冲突的关系。正如劳伦斯在《恋爱中的妇女》中通过小说主人公之口说：我和别人之间的距离，犹如一颗星和另一颗星之间那样遥远。”又如萨特的名言：“用不着铁条，地域，就是别人。”

四、人与自我

在人与自我的关系上，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对自我的稳定性、可靠性和意识都产生了怀疑。反理性的现代心理学认为自我的核心不是理性而是本能和无意识，它变化多端，深奥莫测。受其影响，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文学便力图在作品中表现人物意识的复杂变化。意识流小说多写人物意识的不稳定性，他们无法把握自己，无法证明自己，更无法操纵自己。他们是自己意识的仆人，是自己情欲的奴隶。奥尼尔的剧本《毛猿》描写了主人公扬克的自我迷失，四处寻找归属，从早期的自我迷恋，变为后来的自我怀疑。作品揭示了人由猿演化而成，周而复始又回归毛猿的主题。在后现代主义作品里，捷克作家恰佩克的《万能机器人》描写了现代人沦落为机器人，失去了人的本质，进而失去自我的悲剧。加缪的《局外人》中的莫尔所在母亲去世后寻欢作乐，懵懵懂懂地替人做事杀人致死，最后被处死。自始至终，他都是“局内人”，可他的所作所为，似乎又是一个“局外人”，小说描写了自我分离的悲剧。马丁·埃斯林曾把荒诞派概括为“寻找自我”的文学，其实许多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作品都表现了这一特征。

由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和社会关系的腐蚀侵袭，人类赖以生存的上述四大关系遭到严重的破坏和扭曲，再加上现代社会中广泛存在的社会危机、精神危机和文化危机等，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才通过这四大关系表现出深沉的危机意识。这种危机意识在现在看来难免有些夸张和故作惊人状，但仍具有深刻的认识价值和批判意义。

［参考书目］：《后现代主义文化心理》方汉文著上海三联书店

《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罗明洲著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

《后现代主义文学作品选》罗钢选编高等教育出版社

《后现代主义与欧美文学》崔少元著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