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框架理论看

从框架理论看《人民日报》对“三鹿奶粉事件”的报道

现代新闻媒介在发挥自身的功能时，不是以说教而是以报道、组织新闻的形式来实现的。正如李普曼指出:“到达读者手中时，每份报纸已经是一系列选择的产物。”［1］在我国，新闻媒介属于国营，它在当前的主要作用是为国家经济建设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人民日报》作为中国第一大党报，为推进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本文以《人民日报》报道发生在2008 年的“三鹿奶粉事件”为研究对象，从框架理论角度,探讨从客观现实到媒介对“三鹿奶粉事件”所构建的媒介现实所呈现的效果和今后媒体面对重大突发事件时如何树立正确的新闻框架的原则。

1.“三鹿奶粉事件”客观现实

首先让我们先来了解一下“三鹿奶粉事件”。

甘肃省委、省政府领导和各相关部门对“肾结石事件”也高度重视。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陆浩闻讯后立即作了批示：“立即采取措施，及时妥善处理”。9月11日，除甘肃省外，陕西、宁夏、湖南、湖北、山东、安徽、江西、江苏等地都有类似案例发生。9月15日，甘肃省政府新闻办召开了新闻发布会称，甘谷、临洮两名婴幼儿死亡，确认与三鹿奶粉有关。

“三鹿奶粉事件”发生后，举国震惊！它的影响之恶劣，涉及面之广，在食品安全历史上都是罕见。无数无辜的幼儿遭受病痛的折磨。而导致不幸之事发生的原因是纷繁复杂的：有市场监管的缺失；有道德的沦丧；也有利润的驱使等等。面对如此种种，媒体该如何报道从而达到既揭露批评事实又不因此而影响社会秩序（或者说引导受众）的目标呢？在笔者研究发现，《人民日报》是根据一定的新闻框架来框选事实，报道新闻的。

2.关于框架理论

“‘框架’原本是一个很平常的英文单词，1974年，社会学家高夫曼（Goffman）出版《框架分析》（Framing Analysis）一书，使得‘框架’作为一个理论概念而进入社会科学领域。”［2］高夫曼认为,人们在不知不觉中监控着社会环境以便根据周围的变化来调整自己的期望和行为。高夫曼提出框架概念本身是要阐述人们如何理解每天生活中发生的事件。但后来其他学者将这一概念引入了新闻学，指出就新闻报道而言，理解框架有助于揭示其中包含着的、加以强调的元素。新闻框架帮助记者按照现行主流论调来撰写报道同时塑造读者对事实的理解。

框架研究（framing research）自20世纪80 年代兴起，被有的学者称之为“研究媒介与民意关系的新典范”。迄今为止，研究框架理论的学者很多。

加姆桑（Gammson）在高夫曼的基础上进一步认为框架定义可分为两类，一类指界限，也就包含了取舍的意思，代表了取材的范围；另一类是架构——人们以此来解释外在世界。这里可以把框架概念理解为一个名词和动词的复合体。作为动词，是界限外部事实，并心理再造真实的框架过程；作为名词，就是形成了的框架（臧国仁，1999）。台湾学者潘忠党认为，高夫曼的“框架分析”就是一个关于人们在建构社会现实过程中如何交往的研究领域，包含以下几个观点：1.社会现实是人们经过社会行动和互动而建构的。2.社会现实的建构源自建立共同生活场景的需要，通过交往互动发生，并在此过程中实现社会现实的主体间性（intersubjectivity，即由相互主观而构成的外在性）。

3.发生在现实的政治经济场景中，这种建构现实的话语或叙事活动表现为话语的争斗（discursivecontestation），即讨论和争辩。

4.在公共领域发生的话语争斗，亦即架构的过程，是民主社会中人们公共生活的核心组成部分。［3］可见，潘忠党是基于社会建构主义的基本思路，以政治经济学的视角，结合现代社会公共生活、商议民主等观念考察架构分析，认为架构是这样一个过程：在社会交往中，人们通过话语的途经，形成并交流对现象的认知，建构共享的话语环境（discursiveenvironment），使得公共生活得以展开。本文将根据这些理论，分析《人民日报》在报道“三鹿奶粉事件”时的主题选择与筛选、新闻报道的组合和重要信息的强调、排除与凸显。

3.媒介现实的呈现与统计分析

在现代传媒异常发达的今天,我们经常在三种不同的现实情景间穿梭。第一种是客观现实,指我们生活在其中的现实世界；第二种是媒介现实,指媒介所呈现出的事件情景；第三种是受众现实,指受众通过媒介获得的对客观现实的认知。现在一般认为,新闻并非自然产物,而是一种客观现实的建构过程, 且是媒介组织与社会文化妥协的产品,具有转换或传达社会事件的公共功能。因而新闻报道是在客观现实的基础上“框限”部分事实、选择部分事实以及主观地重组这些社会现实的过程。

3.1.材料收集

收集《人民日报》2008年9月13日到10月6日和10月10日、16日的有关“三鹿奶粉事件”的报道。

3.2 统计分析材料

3.2.1 新闻文本的高层次选择

媒介现实的高层次结构：新闻文本的主题框架

通过阅读关于事件的头几条报道，我们得到的印象是：事件发生了，而且很严重，但是，国家的有关部门在积极应对此事，有能力处理此事。《人民日报》

是如何从进行选题从而达到这种效果的呢？笔者分析了一下在报道中所选的议题：1、牛奶受污染是由于添加了三聚氰胺；2、掺杂使假的目的是增加奶量以图利；3、企业已经采取措施处理问题奶粉；4、卫生部指导救治工作；5、工商总局紧急通知，确保奶粉安全。

这样选则安排议题的功能，在笔者看来是这样的：首先承认问题奶粉确实存在，原因是不法分子添加了三聚氰胺，接着话锋一转，警方已经开始调查此事，问题奶粉得到处理，各部门都在积极应对此事，百姓可以买到安全奶粉。这就符合人民日报的定位，也完成了人民日报的使命。虽然这则新闻的标题看上去是一条负面新闻，但是，人民日报在内容上则是将它作为一则正面新闻来处理。从而达到正面引导舆论却又不是一种说教式的口气。很好的将新闻传播的一般规律与宣传党的方针政策有机结合起来——既报道事实有正面引导受众。下面，我将运用框架理论的基本原理，对人民日报在整个事件的报道中新闻进行分析，以找出其中的一般规律。

根据笔者掌握的材料来看，人民日报是从2008年9月13号到10月6号以及10月10、16号总共25天对三鹿奶粉事件进行了报道，总共有96条新闻。从宏观的主题选择上看，笔者进行了统计，见如下表格：

表一：

数据

主题篇数百分比

政治42 43.75%

经济(奶业发展) 6 6.25%

法律7 7.29%

群众14 14.58%

企业24 25%

道德 2 2.08%

追查真相 1 1.04%

总数96 100%

人民日报是党性原则很强的媒体，所以在整个事件报道的96条新闻中，关于政治主题的就占了42条，比率占到的43.75%。其次，企业作为整个事件的主体之一，在报道上也占有很大的比重，一共有24条新闻是关于企业的，比率占到了25%。再次是群众主题，在此次事件中，群众是受害者，对他们的报道也是很多的，有14条新闻，比率占到14.58%。其他主题相对而言所占比重较小。

由此可以看出，人民日报是以贯彻党的路线方针为宗旨，体现党报特色，但又不失联系实际、联系群众，从多个角度、多个侧面报道事件，引导好舆论和受

众。给社会营造一种安定的气氛。

报道中大量的体现政治主题，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她是贯彻党的方针政策的媒介。意在向受众说明：政府十分关注此事，如14号的《严肃处理三鹿婴幼儿奶粉事件国务院启动国家重大食品安全事故Ⅰ级响应成立应急处置领导小组对患病婴幼儿免费救治》；国家各部门积极处理此事，如16号的《卫生部——全国食用三鹿奶粉致病患儿1253名力争不出现新发死亡病例》；党和国家领导人十分关心此事，如21号的《李克强在河北考察医院患儿家庭和商场时强调全力精心救治奶粉事件患病婴幼儿切实保障人民健康维护群众根本利益》，等等这些目的，都是为了全面贯彻党的政策。

大量报道有关企业的主题，意在想向受众说明：企业在此次事件中是主要责任人，如7号的《“三鹿奶粉事故”有关责任人受到组织处理》；企业存在的问题会得到较好的解决，如10月3号的《人盯人——人盯站——人盯车内蒙古【三盯】模式确保奶制品安全》；政府对企业的发展很重视，如18号的《温家宝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决定全面检查奶制品整顿奶制品行业》；企业在采取积极措施处理此事，如29号的《蒙牛集团———全力保障产品安全》。

对群众利益的关心也是此次事件中《人民日报》报道的重要组成部分。关注群众的生存状态是报纸的一贯宗旨。在此次事件中《人民日报》也从多个方面来体现这一宗旨。对在此次事件中受伤害最大的患儿的报道有9月16号的《卫生部——全国食用三鹿奶粉致病患儿1253名力争不出现新发死亡病例》。对成人的饮奶指导有9月27号的《专家认为——成人食用含三聚氰胺奶制品患泌尿结石可能性很小》。对奶农利益的关注有9月29号的《各地——扩大鲜奶收购保护奶农利益》。《人民日报》作为一种大众媒介要履行的责任——维护受众的利益和作为党报应当贯彻党的宗旨——为人民服务所决定的。所以群众利益在此次事件报道中才会占有如此大的比重。

除以上主题外，《人民日报》还从法律、经济、道德等角度对此事件予以报道。力求从多个方面将事件展现给受众。让受众有一个全面的认识。

3.2.2 新闻文本的中层选择

在新闻话语中，文本的顺序是由主题的相关性而不是逻辑性决定的。新闻话语的主题并非简单的事项堆砌，而是形成一种层次分明的等级结构。Van Dijk 把分析整个篇章的句法称作是图式结构，图式结构是用来限定话题或主题在实际文本中插入或排列的可能形式，有着一系列按等级排列的不同范畴。这些范畴包括：标题、导语、主要事件、后果、环境、以前事件、历史、口头反应、预测与评价。

这些新闻的主要图式范畴一起限定了新闻话语采用的各种形式。钟蔚文、臧国仁等认为“分析框架的中层次结构就是分析新闻的图式结构，包括主要事件、

先前事件、历史、结果、影响、归因、评估等其中,先前事件、历史、与结果、影响属于主要事件发生前后的时间变项，而归因与评估则可谓是主要事件的缘由与评断。”［4］钟蔚文、臧国仁把这归为框架的中层次结构。笔者根据本研究资料的特点，综合结合了Van Dijk 和钟蔚文、臧国仁等的观点，设计了以下几个图式结构框架的类目，作为登入的标准。它们包括：

1、主要事件：指新闻事件的主要内容，经常包括主要角色及其产生的言行。在本研究中，对“三鹿奶粉事件”的处理就属于主要事件。（《人民日报》，《三鹿奶粉安全事故处置情况公布（“三鹿问题奶粉”追踪）》，2008年9月14日）

2、景况：对主要事件及其角色的详细描述。在本研究中三聚氰胺是导致事件产生的罪魁祸首的报道就是景况。（《人民日报》，《初步认定不法分子在原奶中添加三聚氰胺（“三鹿问题奶粉”追踪）》，2008 年9 月13 日）

3、结果：指由主要事件引起的后续事件或间接影响。在本研究中，对于党和国家领导人对事件的反应。（《人民日报》，《我们要对人民负责——温家宝在北京看望“奶粉事件”患病儿童并考察奶制品市场》）

4、口语反应：指主要事件引起的相关对象（包括当事者、相关者、旁观者）的分析、预测和评价。在本研究中，在事件发生后专家、政府官员的看法就属于口语反应。（《人民日报》，《世界卫生组织说中国处理奶制品污染事件严肃认真》）

5、相关背景：指近期或远期的相关片段、语境和历史。在本研究中，对三聚氰胺的介绍就属于相关背景。（《人民日报》，《初步认定不法分子在原奶中添加三聚氰胺（“三鹿问题奶粉”追踪）》，2008年9 月13 日）

6、评估：记者或媒体对主要事件的分析和评价。《人民日报》对事件发生后奶业健康发展的思考就属于评估。（《人民日报》，《奶业健康发展期待市场规范》，2008 年9 月21 日）

表二：

图示结构类目篇数（总篇数96）百分比

主要事件11 11.46%

景况 2 2.08%

结果50 52.08%

口语反应21 21.86%

相关背景 2 2.08%

评估10 10.42%

根据上表的数据显示，《人民日报》在此次报道中注重结“结果”和“口语分别占总比例的11.46%和10.42%。在笔者看来，《人民日报》此次一改以往常态，

不以大量评论见诸报端，而以客观结果公诸于世。其原因有：1、此次事件是突发灾害事件，只有用事实说话，才能得到受众认同。2、将事实告诉受众，使其有准确认识，防止社会恐慌。3、受地震报道的影响，要注重告诉受众真相。4、手当前的报道理念的影响改变宣传模式，由以前的说教式变成报道事实真相来引导舆论。这样做的好处是：能让受众更加信服媒介的内容。

4.结论与启示

本研究依据框架理论，探讨媒介如何借助框架来为受众建构媒介现实；如何通过主题、图式结构来框架新闻事件。媒介通过报道事实为受众提供一个媒介现实。媒介报道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或许有两个: (1) 积极而言,新闻媒介在设定公众议题中起了巨大作用。面临重大突发事件,受众主要还是期望从新闻媒介获知关于事件的消息媒介提供受众“再现”客观现实的素材,在某种程度上缩小了受众建构主观现实时可供选择的范围。不过,前提是社会缺乏其建构素材。(2) 消极而言,媒介言说不过是众多言说中的一个,其地位应与其他言说一样,不过是大众可以选择、重组的一部分素材。受众会依据其过去经验、其他传播渠道获知的消息为基础,重新选择,组合出各种不同的主观现实。《人民日报》在此次“三鹿奶粉事件”的报道中尽量发挥其积极作用。其在后期的报道中，几乎全部是正面新闻。而且，这些正面新闻是借助权威部门之口来告知受众的。比如，10月1号的《第四次液态奶检测未检出三聚氰胺》等共六篇类似的报道。这一连串的权威信息给受众的印象是：可以放心饮用奶了！媒介通过框选事实来营造媒介现实，从而引导受众。纵观《人民日报》关于“三鹿奶粉事件”的报道，笔者总结出此次报道的框架：首先事件发生后报道真相、追查原因，其次报道各有关部门积极应对此事，并穿插犯罪分子受到惩治以安抚民心，最后大量报道安全牛奶上市，百姓可放心饮用。

这既符合《人民日报》作为党报应当以正面引导为主的原则，也有利于社会的稳定和发展。笔者认为是应当值得倡导的新闻报道框架。

参考文献：

［1］［美］. 沃尔特·李普曼：公众舆论［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4 .第280页.

［2］陈阳著.大众传播学研究方法导轮［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313-314页.

［3］高芳.简析框架理论［J］.青年记者·2008 年6 月.

［4］臧国仁.新闻媒体与消息来源——媒介框架与真实建构之论述[M].台北三民出版社. 1999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