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诗词鉴赏

第十一讲刘克庄姜夔史达祖吴文英

今天我们上本学期的最后一次课。上次课我们讲了辛弃疾，到辛弃疾去世的时候，已经进入13世纪，宋朝灭亡是1279年，距离辛弃疾去世还有六七十年，应该说这一段时间还是很长的。曾经出现过姜夔，吴文英，张炎等一些重要词人。为什么我刚才不把张炎列入呢？因为张炎的全部词都是入元之后写的，尽管传统习惯把他作为宋朝人，实际上到宋朝灭亡的时候，张炎一首词还没有写，所以我们不把他作为重点讲的对象。今天我们讲刘克庄，讲姜夔，讲史达祖，讲吴文英，其中将近一半的时间讲姜夔，姜夔是这次我们重点讲的对象。好，我们下面看刘克庄。

自从辛弃疾为首的爱国词派形成之后，在南宋词坛上出现了一些模仿辛弃疾词风的词人。在辛弃疾生活的前前后后一段时间，很多词人也都不同程度的受到辛弃疾的某些影响。有的词人受辛弃疾的影响比较大，这部分词人被人们称为“辛派词人”，这部分人前期是陈亮、刘过，这两个人直接受到辛弃疾的影响，他们跟辛弃疾同时代，或者年纪略年轻几岁，他们跟辛弃疾直接有交往，被称为“辛派词人”。后来就是刘克庄，到宋朝末年有一个刘辰翁，刘辰翁还有一个儿子叫刘将孙，这两人的创作都入元了，就是到了元朝初年了，尤其是刘将孙，虽然出生在宋末，但创作是在入元以后了。我的导师唐圭璋先生编《全宋词》的时候定了一个原则，到宋朝灭亡的时候，已经年满二十岁，就算宋朝人。这一点有道理，但实际上还是定得太宽。原因是什么？因为二十岁的人论年纪已经是个成年人，说他宋朝人完全可

以，但论创作二十岁还没开始动笔呢。比如张炎到宋朝灭亡的时候已经满二十岁了，他真正成为词人却是在元朝以后。这是一派，另外一派就是以姜夔为代表，除了姜夔和史达祖，还有一部分文人，包括这里提到的吴文英，这部分人还有几个，包括张炎、王沂孙、蒋捷、周密。蒋捷的风格比较突出一点，有一点受辛弃疾的影响。王沂孙有点争议，他在宋朝从来没做过官，到了元朝才做了一个路的学正，大概相当于现在一个省的教育厅厅长这样的职务，所以很多人都把他作为宋朝人，我一直强烈反对。他都做了元朝的官了，在宋朝从来没做过官，而且他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在入元之后写的，有人说这些词当中有的是怀念故国的，可是如果仅仅按作品内容来划分的话，那就有问题了。明朝末年，夏完淳、陈子龙等人一直坚持抗清，后来被清朝人杀了，当然把他算成明朝人，又如文天祥他也一直活到元朝，最后元朝把他杀了，怎能说他不是宋朝人，但对宋朝忠心耿耿，而且在宋朝做过宰相的。王沂孙在宋朝没做过芝麻大的小官，做了元朝的官，没有民族气节。所以我在好多会上，提出反对意见。不仅仅是他的政治向背问题，还因为它的主要作品是在入元以后写的，你在元朝写的，凭什么说你是宋词呢？但是各种宋词的选本，王沂孙基本都选在内。但是大家注意，在我的这本书上，王沂孙的词不选，不但不把他作为重要词人提出，附录的作品也不收他一首，这也表明了我在这个问题上鲜明的态度。你要想跟元朝政权划清界限，就不要做它的官，做了它的官，就很难说还是忠于宋朝的。如果这样，就没有投降派了。钱谦益作了清朝的官，他也可以说是明朝人，但明朝人是不要他的，投降

变节了就不能算。

下面，我们来分析刘克庄的《玉楼春?戏呈林节推乡兄》。这首词又有一个名字叫《戏林推》，林推是一个人的名字和职务，他担任节度推官，是在节度使下面帮着节度使审案的一个官员，属于幕僚式的人物，官位不是很大。但是宋朝尤其是唐朝，节度使是一个有着极高权力的官职，既然是一个节度使，那么一个幕僚的权力也不小。我们看这首词：

年年跃马长安市，客舍似家家似寄。青钱换酒日无何，红烛呼卢宵不寐。易挑锦妇机中字，难得玉人心下事。男儿西北有神州，莫滴水西桥畔泪。

同学们看看这首词有什么特点？从字面上来看有什么特点？对，它和一首七言律诗差不多，不同的是它的对仗要求不很严格，它每句都七个字，非常整齐，跟七言律诗几乎没有区别。刘克庄一生没有做过多大的官，他考中进士之后，做了一些小官，后来写了一首《落梅诗》得罪了最高统治者，被罢官闲居了二十年，他一直是不得志的。写的这首《玉楼春?戏呈林节推乡兄》，这个姓林的节度推官是他的同乡，也是他的好朋友，这个人因为有这首词被流传下来，究竟是什么人已经考证不清楚了，只能晓得他做过节度推官，是个天天吃喝嫖赌的一个人，作者写这首词告诫他不要每天在灯红酒绿当中消磨时光，我们国家还有那么多的土地在沦陷着，所以这首词结尾非常昂扬，是一首爱国的作品。“年年跃马长安市，客舍似家家似寄。”这几句是对林节推的一种讽刺。“年年跃马长安市”，宋朝人喜欢借唐指宋，这里的长

安市实际上是指临安市，即杭州，说这位朋友天天骑着马出去逛，“跃马长安市”，每年如此。“客舍似家家似寄”，把旅馆当作自己的家，把自己的家当作旅社，位置完全颠倒了，写这个人整天在外游荡。“青钱换酒日无何，红烛呼卢宵不寐。”“青钱”，古代的铜钱由于掺杂的成分不同，有的钱呈青色，像青铜器一样，有的钱是黄颜色，实际上最纯的铜是紫色。古代人铸钱有的铸成青钱，有的铸成黄钱，现在这个小铜钱在民间还能找到一些，像我们小时候，五十年代的时候，这个小钱就多得很，我们作毽子就用这个小钱，有时嫌它太轻还用两个，小钱、铜板很多，因为民国时候铜板也很多，就像现在大头差不多。“青钱换酒日无何”，这里用到一个典故，我念给大家听一下。杜甫有一首《逼侧行赠毕耀》，其中有“速宜相就饮一斗，恰有三百青铜钱。”“日无何”是“日饮无何”的省略语，就是每天除了饮酒消磨时光之外，没有别的事情可干，写这位朋友“青钱换酒日无何”，每天就是到处晃荡，然后买点酒喝喝，不干其他任何正经事。上面几句是对朋友的批判，底下也是。“红烛呼卢宵不寐”，呼卢是赌钱，古代有一种骰子，它一面是黑的，一面是白的，还刻上一些图案，五六个骰子放在一起，全黑就叫做卢，就是全赢。赌徒们在赌钱的时候，就喊：“卢，卢，卢”，最好全是黑的，他就赢了。因为喊：“卢，卢，卢”，所以叫呼卢，呼卢是赌钱时候的动作。“红烛呼卢宵不寐”，点着红蜡烛赌钱赌到通宵不睡。这里刘克庄很不客气地对这个林节推乡兄画了一副像，“年年跃马长安市，客舍似家家似寄。青钱换酒日无何，红烛呼卢宵不寐。”“易挑锦妇机中字，难得玉人心下事。”前一句用

了一个织锦回文的典故，当时窦滔在前方从军，据说又娶了一个小老婆，他的妻子在后方织了一个回文旋图，把若干个字嵌在图里，左看右看可以看出几十首诗来，表示对丈夫的怀念，她把这个图寄到前方，窦滔就回心转意了，这里用“织锦回文”说明自己的妻子是可以信赖的。“难得玉人心下事”，我们前面讲过，“玉”这个字在很多情况下是对事物的美称，这里是个例外，这里的玉人代指妓女，“难得玉人心下事”，难以把握妓女们心中的事情，妓女的感情往往是假的，表面上对你很热情，看重你的是袋子里的钱。这首诗的最后两句才点出文章的主题。这首词不仅仅是要批判林节推乡兄，更重要的是“男儿西北有神州，莫滴水西桥畔泪。”难道你还不想到国家西北面还有大片的领土沦陷在金人铁蹄下面？注意到刘克庄时代，情况变了，我国的北方已经不是金国人了，而是蒙古人，蒙古人比金国人更厉害，大家知道后来成吉思汗一直打到莫斯科，过去有些大汉族主义者说元朝时候我们的疆土有多大，当时俄罗斯都是我们的。但是后来鲁迅就写了一篇文章反驳，你自己也是被人侵略的，打下莫斯科的不是汉族人，是蒙古人，自己也被蒙古人消灭了，也亡国了，我们和俄罗斯人当时都是亡国奴，但元朝的历史很短，只有九十几年，在大一统的朝代中除了西晋之外是最短的一个朝代。当然还有隋朝，隋朝更短，秦也短。“男儿西北有神州”，国家领土还不完整，不要忘记了西北面神州的领土。“莫滴水西桥畔泪”，不要一天到晚和歌妓舞女们在一起抛撒眼泪。最后的这两句使这首词整个的格调陡然扬起来了，所以这首词成为很重要的一首爱国之作。这首词应该说写得还不错，但是大家要记

得刘克庄只是一个三流的作家，对他不要太苛求了。这首词看起来是批判林节推一个人，实际上是批判一种社会现象，社会上不仅仅是林节推一个这样的人，林节推和刘克庄个人关系还不错，这个人还不是完全不可救药的，还有比他更糟糕的。这首词就不细说了，下面对刘克庄的生平补充讲一点。刘克庄，字潜夫，号后村，福建莆田人，嘉定二年以郊恩补将仕郎，次年调靖安主薄，先后为江淮制置使李珏、广西经略安抚使胡槻辟置幕府。宝庆元年知建阳县，以言官笺克庄《洛梅诗》，激怒史弥远，卷入“江湖诗案”，经郑清之力辩得释。端平初，真德秀帅闽，辟为帅司参议官。次年，迁枢密院编修官兼权侍郎官。官职都很小，而且中间闲置二十年。他曾经知过袁州、广州提举，升转运使兼提举市舶使。淳佑六年，入对，首论右相史嵩之奸，赐同进士出身，除秘书少监兼国史院编修官兼实录院检讨官。迁御史兼崇政殿说书，暂兼中书舍人。到这里地位就比较高了。因拒为史嵩之除观文殿大学士致仕草制，被劾罢。十一年春，入朝为起居舍人兼侍讲，仅半年又被罢。景定元年，再入朝，力除秘书监，起居郎兼权中书舍人，权工部尚书兼侍读，出知建宁府。五年，以焕章阁学士致仕。咸淳五年，卒，年八十三，谥文定。这个人寿命很长，但一生很坎坷，这个人很有骨气，多次和做宰相之类的权臣不协调，多次被罢官。这首词我们就不再细说了。

我们下面重点讲姜夔。我跟同学们说，我今天要花一半的时间讲姜夔。姜夔又叫姜白石，是南宋时期非常重要的一个词人，字尧章，饶州鄱阳人（现在的江西波阳）。前面我曾经说过，在宋朝的时候，

尤其北宋，江西省出了许多大文豪，就散文来说，唐宋八大家，宋朝六家除了苏轼父子之外都是江西人，没有例外。王安石，欧阳修，曾巩都是江西人。宋代的诗坛上，江西诗派，黄庭坚是江西人，词坛上晏殊、晏几道、欧阳修、姜夔都是江西人。在宋代之前，江西人没出过什么大家。宋代之后，除了一个明朝的戏剧家汤显祖之外，也没有出过什么大人物，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宋朝尤其是北宋江西人才辈出，而且江西的人才集中在两个地方，一个是临川，就是王安石的家乡，还有一个是庐陵，就是现在的吉安，欧阳修的家乡，人才也集中在这两个地方。姜夔是个小小的例外，他是鄱阳人，跟杨叔子先生家乡差不多，靠鄱阳湖湖口的地方。姜夔的父亲叫姜噩，怎么叫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太不好听了，这个字无论是意思还是声音都不好。他早岁孤贫，他是这样，他父亲在汉阳当知县，他的一个姐姐就嫁在汉阳，武汉三镇中有一个镇叫汉阳，他的姐姐就嫁在汉阳，后来他的父亲去世之后，他就寄养在他姐姐家，他是跟着姐姐姐夫长大的，所以等到二十岁之后成年了，“北游淮楚，南历潇湘，从淳熙十三年结识萧德藻于长沙，泛湘江、登衡山作《一萼红》《霓裳中序》《湘月》等词”。我有一点怀疑，这个淳熙十三年啊我怀疑，为什么呢？马上我们要讲的一首《扬州慢》就是淳熙三年，而他在小序中就引到萧德藻，“千岩老人以为有黍离之悲也”，“千岩老人”就是指的萧德藻，证明淳熙三年他跟萧德藻就已经很熟了，他说淳熙十三年之后才跟从萧德藻，这一点啊，很多书上都这么说，我表示怀疑，应该早得多，说不定“淳熙十三年”是“淳熙三年”之误，淳熙三年的时候，姜夔虚岁

二十二岁，因为古人都按虚岁算，次年姜夔同萧德藻同归湖州，卜居在苕溪之上，与弁山之白石洞天为邻，后来永嘉潘柽，就为他取字就叫“白石道人”，杨万里称他“于文无所不工，甚似陆天随（陆龟蒙）”。说到这里解释一下，陆龟蒙是晚唐人，并不太出名，也没做过官，但是呢？杨万里非常称赞陆龟蒙，所以说姜夔像陆天随，并不是贬低他，而反而是有意识地抬高他。范成大称他：“翰墨人品皆是晋宋之雅士”。绍熙元年冬，姜夔再客合肥，此年的冬天，姜夔载雪诣石湖，授范成大以咏梅之《暗香》、《疏影》新声两阕。成大喜以歌妓小红为赠。绍熙四年起，姜夔出入于贵胄张鉴之门，依之十年。张鉴是中兴名将，张浚之后代，当时张浚的地位比岳飞还高，岳飞是一般的元帅，张浚是大元帅，但这个人呢是著名的常败将军，他是打败仗的专业户，很少看他打胜仗的，这个人呢到非常爱国，坚决主张抗金北伐，但是呢，他就打不赢，每次总打败仗。他多次受朝廷重用，多次居于宰相的地位，也多次抗金北伐，但是没有一次打赢了的，这是一个常败将军。庆元二年迁移到杭州，曾上书论雅乐，进《大乐议》一卷，《琴瑟考古图》一卷，因与太常议不合而罢。庆元五年，复上《圣宋铙歌鼓吹》十四首，诏免解，与试礼部；不第，遂以布衣终身。一辈子没有做过什么官，布衣终身，还穿老百姓服装，穿了一辈子，作普通的老百姓。嘉泰三四年间，以《汉宫春》《永遇乐》等词与辛弃疾《蓬莱阁》《北固亭》之作相唱和，他跟辛弃疾是有直接来往的，但不很多，远没有陈亮和刘过跟辛弃疾来往多，二人词风虽不同，辛弃疾也深服其长短句，堪谓并世知音。姜夔六十以后，旅食金陵、扬州等地，晚境益牢

落困苦。卒年约在嘉定十三四年之际。卒后由吴潜等人助殡，葬于杭州钱塘门外之西马塍。说到这里，我们说一个现象，在南宋的时候，出现了一部分这样的人，叫“游士”，读了书，有文化，但没有一个正经工作，也不做官，就专门在一些达官贵人家里，向他们用自己的文章投他们之好，姜夔一生就以布衣终身。南宋的时候，我们词界有三个重要人物都是这种游士的身份，这里将到姜夔，这里还有个刘过，还有个吴文英更是这种身份，他们没有做官，生活也没有多少来源，也不是那个处于很富的人家，很富的人家做不做官倒不是很重要，他生活没有问题，他们这些人出身很贫寒，又有点文采，这个文采又不足以使他考中进士，能进入官场，最后就是专门在这些达官贵人中跑来跑去，跟他们写诗唱和，靠这些人接济生活费，这一部分人叫“游士”，现在我们倒找不出这样的人，自己没有一个正当的职业，就是到处混饭吃，还要人家接济他，甚至还要别人给他娶老婆。刚才范成大不是赏给姜夔一个丫环小红么？当然这个不是正式的老婆，正式的老婆是萧德藻的侄女，正式嫁给他的，这个呢也等于是小妾之类的。这一部分游士，游士这一部分人都很有才华，吴文英和姜夔都极有才华，甚至他们的词的地位、数量，姜夔的词散失很多，现在留下84首，吴文英留下300多首，刘过的词也只有几十首，这一部分人都很有才华，刘过的墓今天还在，在咱们昆山，昆山县城旁边就有刘过的坟墓，还保留着。吴文英和姜夔都很有才华，极有才华，是南宋写词写得最好的词人之一，但是呢因为他们这种“游士”的身份，他的词的题材比较窄，他不得不看着达官贵人的眼色行事，写一些应酬的作

品，在吴文英的作品中尤其如此，吴文英的词集里300多首中，有80多首诗投献给这些达官贵人，甚至有的人是坏人，吴文英送给的贾似道等人，还有一个姓史弥远的，几个都是历史上列为大奸臣的坏人。姜夔一生困踬场屋，然襟期洒落，气貌若不胜衣家无立锥，而富于翰墨图书之藏。精赏鉴，工书法，品评法帖有“书家申韩”之称。姜夔倒是一个具有多样才能的人，他的词写得极好，他的诗也写的相当不错，他还有一本诗话留下来，叫《白石道人诗说》，你在《历代诗话》中能找到它，姜夔还很能画画，写的字也很不错，很有欣赏能力，就是人品、气质上跟苏东坡有距离，就多样化的才能方面，某种意义上有点跟苏东坡相类似的地方。他撰有《白石诗集》一卷，《诗说》一卷，也就是《白石道人诗说》，《白石道人歌曲》六卷，《别集》一卷，《续书谱》一卷，《绛平帖》二十卷等十三种著作，这在宋代词人当中，除掉苏东坡之外，像他这样有多种才能的人是不多见的。但是姜夔的词大部分散失了，姜夔尤其可贵的是他有十七首词保留了工尺谱，所以呢，他的词人家都把它翻译过来，我们现在要听到宋人的乐曲啊，唯一能听到的就是姜夔的十七首，这十七首中，有十四五首是他自创的词牌，也有两三首使用的前人的词牌，他大概记录下来，现在呢我们都把它翻译成五线谱。最近呢，河北大学的刘崇德教授，又把它译成简谱，我这里还有一些这样的音乐，我倒想到带这本书，忘记带光盘了，让大家听听宋朝的音乐是怎么回事，当然这已经是现在人演奏的，按照这个谱子演奏的，我听过，不太好听，也许我们跟那个时代的人的欣赏口味不太相同。姜夔的词十七首，是哪十

七首呢？我一一告诉同志们一下，让同志们有点印象，姜夔的词是写得极好的，叫《鬲溪梅令》、《杏花天影》、《醉吟商小品》、《玉梅令》、《霓裳中序第一》、《扬州慢》、《长亭怨慢》、《淡黄柳》、《石湖仙》、《暗香》、《疏影》、《惜红衣》、《角招》、《徵招》、《秋宵吟》、《凄凉犯》、《翠楼吟》。这十七首中我们今天要讲两首，《扬州慢》和《长亭怨慢》，有很多他后面都有，而且，他又把工尺谱一一都写成五线谱，在座的同学有会弹钢琴的、会某种乐器的，你五线谱都认识，我们这些人不认识，看到五线谱一窍不通，简谱还能唱唱，看到简谱还能哼上几句，五线谱我不识，但是学钢琴的哪怕是小孩，像我的小外孙才几岁，五线谱就识得很溜。好，姜夔是南宋开宗立派的词家巨擘之一，与周邦彦并称“周姜”，重点能自制曲，两宋年间，能自创词调的词人我曾经跟同志们讲过，最早的是柳永，张先、周邦彦还有万俟咏，南宋的时候姜夔，史达祖，吴文英，另外还有一些人能写一些，重点是这七个人，能自创词调，自创词调的人都是精通音乐的人。姜夔而且他的词写得成就很高。张炎的《词源》推尊姜夔的词“如野云孤飞，去留无迹”，“不惟清空，又且骚雅，读之使人神观飞越”。后世即以“清空”与“骚雅”标举白石的词风。下面我们看《扬州慢》这一首，前面有段小序，“淳熙丙申至日”，“淳熙丙申”是淳熙三年，你看“予过维扬”，“维扬”是扬州，“夜雪初霁，荠麦弥望。”夜里下了雪，刚刚停下来，雪停叫“雪霁”，“荠麦弥望”，“入其城，则四顾萧条，寒水自碧，暮色渐起，戍角悲吟。予怀怆然，感慨今昔，因自度此曲。千岩老人以为有黍离之悲

也”，大家注意，这个最后这句话有可能是后来写的，因为显然不是写这首词之前写的，因为之前写这个小序决不可能有最后这句话，“千岩老人以为有黍离之悲也”，“千岩老人”是指萧德藻，萧德藻一定要看到它这个词，才认为这个词“有黍离之悲”，这句话一定是完成了这个词之后写的，后到什么时候，按照一般的考证，萧德藻认识姜夔世淳熙十三年，而这首词是淳熙三年写的，而这个小序就是后来补写的，最起码这个小序的最后一句话是后来补写的，否则就说不通，他十三年才认识萧德藻，他淳熙三年就写了这首词，怎么能直接写上“千岩老人以为有黍离之悲也”。下面请小喇叭念一下：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好，这首词啊写于宋孝宗淳熙三年的冬至日，就是小序中说的“淳熙丙申至日”，这个小序对写作的时间地点以及写作的动机作了交代，姜夔路过扬州，淳熙三年之前的十六年，金主完颜亮大举南侵，完颜亮是金国的国王，他当时读了柳永的词，就是《望海潮》那一首，把杭州写得很美，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完颜亮就想打到杭州去亲眼看一看“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他最后就带兵打过来，把扬州城烧成了一片白地，最后在安徽的采石矶附近被宋朝的将领虞允文打得大败。这个时候呢他国内发生政变，人们就把他推翻了，重立了一

个皇帝，前面的这些将士们听到家里政变的消息，就起来把完颜亮杀掉，这是历史上一个很重要的事变。姜夔到扬州的时候，完颜亮南侵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六年，但是扬州城仍然破败不堪，城里到处都长着庄稼，“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荠麦”出现在农村的田野上是一种丰收的景象，出现在大城市里是一种衰败的景象。你能设想南京新街口那里到处都种上庄稼？那还是一种什么景象？你说是

兴旺发达呢还是衰败破落？下面我们来分析这首词，先分析小序。

这是姜夔的自度曲，后来《扬州慢》都用以抒发怀古之事，又名《郎州慢》，分上下阕，九十八字，平韵。“淳熙丙申”是淳熙三年，“至日”是冬至，我们有两种怀疑，一种怀疑不是作于淳熙三年，淳熙三年的时候姜夔才二十二岁，二十二岁的人能写这么好的词，而且还是自创的词调，关键是后者，自创的词调又能创得这么好，才虚岁二十二岁，二十一周岁，第一表示怀疑。第二个呢，他的词地小序中说到“千岩老人以为有黍离之悲”，这里并没有错，要不呢这句话是后来补上去的，“淳熙丙申至日”，他当时还不认识萧德藻，他认识萧德藻氏淳熙十三年，有十年的时间差，要不呢就另外一个可能，这首词“淳熙丙申”中有错字，“淳熙”不错，“丙申”有可能错，一错就可能相差十二年，因为不是“丙申”，而是一个别的年号就有可能相差十多年，那个时候说“千岩老人以为有黍离之悲也”就很正常了，因为那个时候他正好跟萧德藻很熟悉的时候，这两者之中有一个问题，同志们可以动脑筋想一下，我们在座的有些文科的同学，你做学问的时候，像这里就要体现到，说他“淳熙十三年”才认识萧德

藻，这个淳熙三年写的词中就提到他了，这种就不正常。好，“千岩老人以为有黍离之悲也”，《诗经·王风》中有这么一篇《黍离》，我现在把它选在《大学语文》课本上了，周平王东迁之后，周国的大夫经过西周的故都，见到宫室宗庙尽为禾黍，遂赋《黍离》诗，后世就用《黍离》来表示亡国之痛，“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这是《黍离》的第一段，后代以《黍离》指国家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是一种灾难性的变化，原来的皇宫都种上了庄稼，是一种衰落破败的景象，扬州也是这样，“维扬”是扬州。“荠麦”是荠菜和麦子，“弥望”指满眼都是麦子和野菜，“戍角悲吟”是军中的号角，下面我们串讲这首词。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淮左”就是淮河的左边或者是淮河的东边，“名都”是著名的都城，扬州在唐代的时候是一个非常繁华的城市，当时呢除掉首都长安之外，有“扬一益二”之说，扬州天下第一，益州就是成都天下第二，“扬一益二”除掉长安之外，扬州非常繁华。到了后来呢，好像就是这一次金主完颜亮南侵之后，扬州尽管到明清时期还比较繁华，他当时有很多盐商，盐商很有钱，也还繁华，但是，金主完颜亮南侵之后，扬州再没有达到天下第一第二这种状况，再也没有了，就不可能了。好像这一次金主完颜亮的入侵对扬州的打击是带有毁灭性的，尽管到明清时期扬州还比较繁华，到近现代呢它有个原因，就是它不在交通要道上，古代呢是运河经过的地方，交通是方便的，南面有长江，经过它的有运河，古

代是水路为主，所以扬州很繁华，但近现代以公路铁路为主，尤其是铁路，扬州到前几年还一直没有铁路，所以它交通比较起来就不很方便。扬州最近几年发展的不错，一二十年前大概九一年左右，我一年去扬州三十次，每个礼拜天都去，上午去，中午在李廷先教授家吃中饭，跟他谈稿子，谈完之后再坐车子回来，一年去了三十次，现在老先生也去世了，这些年我很久没去扬州了。“解鞍少驻初程”，在扬州过夜，从马鞍上卸下来。“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正是春天时分，走了十里路，到处都是野菜和庄稼，在这样一个城市里到处是庄稼，这是一种衰败的景象。“竹西佳处”，出自杜牧的《题扬州禅智寺》，“谁知竹西路，歌吹是扬州”，宋代人在这里筑竹西亭，这里指扬州。当时唐朝人甚至说“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天下的三分月亮有两分都归扬州，除了扬州之外，天下共分一分，扬州它一家就得两分。“春风十里”也出自杜牧的《赠别》诗，“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这里也是指扬州。“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自胡马”这里就是指金主完颜亮，那次“窥江去后”，他打到长江边，但没有能打过长江，那次金主完颜亮就在采石矶那个地方被打败了，他没有能打到南方来。“废池乔木，尤厌言兵”，这里再回到讲扬州，自从那一次金主完颜亮南侵之后，这里的老板姓在各种战争的废墟上都怕再听到战争的消息。“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到黄黄的时候，凄厉地吹来号角的声音，号角是军队战争的信号，“清角吹寒，都在空城”，整个扬州城变成一座废墟，变成一个空城，所谓“空城”，就是没有多少人住的地方。“杜郎

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杜郎”是指杜牧，杜牧在唐文宗大和七年至九年的时候，他任淮南节度使的掌书记，在牛僧孺的幕府当中。“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如果杜牧再到扬州来，一定会对眼前的景象感到十分吃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豆蔻”指少女的美艳，“豆蔻词工”，杜牧有“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这样的诗句；“青楼梦好”也是出自杜牧的诗句：“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杜牧在扬州幕府做官的时候，经常出入妓院嫖娼，也有许多人写了揭发信送到节度使牛僧孺那里，等到杜牧任期届满要走的时候，牛僧儒送他一盒子礼物，打开一看，全是人家写的告状信，某月某日你嫖娼，到处都是检举揭发他的信。杜牧是个风流才子，他的曾祖父杜佑，曾经做过唐朝的宰相，他是贵族出身，很有才气。这里都是用的杜牧之典。“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大家注意，“二十四桥”有两种说法，同志们有机会去看看俞平伯先生有一本《唐宋词选释》，对这里的“二十四桥仍在”这句话，他就作了详细的注释，他根据《梦溪笔谈·补笔谈》等书里的记载把扬州二十四桥的名字一一列出来，一个不剩，全部列全了。我们书上说二十四桥又叫“廿四桥”，是一座桥的名字，一名吴家砖桥，又叫红药桥，因为它旁边长了许多芍药，据说曾经有二十四个女子在这旁边吹箫，所以叫“二十四桥”，这是采用《扬州画舫录》的说法。现在扬州有个“廿四桥”，就是在瘦西湖的西北角落上，做了一个小小的桥。这是现代人造的，造在这里好像没有任何的古籍依据，也无非借这首词之风让多一些人到扬州瘦西湖去玩。“念桥边红药，年年知

为谁生”，这里根据杜牧的“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显然杜牧是赞成二十四桥是一座桥，也就是二十四个女子在那里吹箫的地方，所以这里用到“玉人何处教吹箫”。词的下片，作者进一步从怀古中展开联想。晚唐诗人杜牧的扬州诗历来脍炙人口，但如果他重临此地，必定再也吟不出深情缱绻的诗句，因为到宋代的时候，扬州已经破败不堪。眼下只有一弯冷月、一泓寒水与他徜徉过的二十四桥相伴；桥边的芍药花虽然风姿依旧，却是无主自开，不免落寞。萧德藻认为此词“有黍离之悲”，确实写得不错，这首词写得清空含蓄，是历代词人抒发“黍离之悲”而富有余味的罕有佳作，善于化用前人的诗境入词，用虚拟的手法，使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余音缭绕，余味不尽，这里大量化用了杜牧的诗句与诗境。

下面我们看《踏莎行》这一首，“自沔东来。丁未元日，至金陵江上，感梦而作”，应该说这首词是写在南京的。同志们注意，姜夔一生早期在湖北汉阳，他是江西人，但是出生之后，很早就在湖北跟着他姐姐长大，到二十几岁跟着诗人萧德藻到了浙江湖州，然后主要活动于湖州、苏州、杭州这一带地方，他后来又到过合肥，在合肥前前后后十年之久，跟合肥的一个妓女打得火热。大家知道，古代诗词当中凡是涉及到爱情的作品，多半都是跟妓女有联系的，跟良家妇女谈恋爱在古代倒反而是很稀奇的事情，没有的跟妓女接触很普遍，当时也不会开除党籍。这首词我们来看一下：

燕燕轻盈，莺莺娇软，分明又向华胥见。夜长争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别后书辞，别时针线，离魂暗逐郎行远。淮南皓月

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

这首词是王国维《人间词话》很称赏的，王国维对姜夔的词倒并不太喜欢，他说姜夔的词我最喜欢两句，就是“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这首词写于宋孝宗淳熙十四年的元旦（春节），姜夔从沔州东去湖州，途经金陵时，梦见了远别的恋人，也就是合肥的那个恋人，写下了这首情真意切、感人殊深的怀人之作。这又是一首记梦的词，姜夔年轻时往来于江淮间，曾热恋合肥一位擅弹琵琶的歌女，二十年后仍不能忘情，词集中为此女所作将近20篇，可见其情之深笃。夏承焘先生专门注过《姜白石词编年笺校》，目前中国研究姜夔的词以这本书的地位最高（将《姜白石词编年笺校》书给大家看）。这本书里，夏承焘先生进行精心考证，断定有二十首词跟合肥的这个歌女有关。同学们注意，姜夔总共八十四首词，二十首跟她有关，这个占的比例相当大，四分之一呢。这首词写得感情很真挚，“自沔东来”，他从湖北来，“丁未元日”，元日是哪一天？春节，丁未年春节这一天。“至金陵江上”，他坐船来，停在南京附近的江面上，“感梦而作”，做梦的时候梦见，写了这一首。“沔东”是唐宋时候的州名，就是指今天湖北的汉阳。“丁未”是宋孝宗淳熙十四年，“元日”，阴历正月初一。姜夔大年初一也不放假，还在那儿写词，还在那儿做梦。 “燕燕轻盈，莺莺娇软，分明又向华胥见”，夏承焘先生考证合肥的这个歌女还不是一个人，是唱歌的小姐妹两个，不一定是亲姐妹，大概是两个女子，所以这里用到“燕燕轻盈，莺莺娇软”，显然是两个。“燕燕”、“莺莺”称往日的情人，这里有一种卿卿我我的缠绵意境。

“分明又向华胥见”，“华胥”是梦，代指梦境，我们解释一下，所谓“华胥”是传说中的国名，《列子·黄帝》载“黄帝昼寝而梦，游于华胥氏之国”，后来都以“华胥”来代指梦境。“分明又向华胥见”，又在梦中见到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特别是年轻人梦比较多，经常在梦中，白天很想念一个人，夜里就梦见跟她在一起，也能稍微弥补一点不能直接见面的缺憾。“夜长争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争得”是怎得，春节的时候夜晚还是很长的，白天很短，那是冬季。“春初早被相思染”，因为毕竟春节了，一过，我们中国人习惯于把正月一月、二月、三月算成是春天，四月、五月、六月说成是夏天，七月、八月、九月是秋天，十月、十一月、十二月是冬天，当然按照阴历这样算大致差不多。正月的时候春天才有一点萌动，还差得远，我们现在按阴历还是三月的，那么现在已经有点天气很热了。“春初早被相思染”，这两句通过梦中情人的自述，体贴对方的相思之情，她在这春夜当中，“薄情人”，称这个男子薄情，“你知道我绵绵无尽的相思之苦吗”，这里的“染”字用得很精妙。“别后书辞，别时针线，离魂暗逐郎行远”，其实呢，姜夔还是一个多情的人，他这个句子故意倒过来说，“别后书辞”，分别之后两人经常通信；“别时针线”，分别的时候那个女子给自己缝衣服的情景；“离魂暗逐郎行远”，这个女子以至于分别之后还经常在梦中见到他，她的魂还暗逐着我到天涯海角。这首词最受王国维欣赏的是最后两句，就是“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姜夔确实是一个多情的人，他夜里做梦梦见那个女子，一觉醒来，他就深深地为那个女子担心，合肥在淮南，淮河的

南面，“淮南皓月冷千山”，“皓月”在这里倒是姜夔用字的时候有点疏忽，春节那一天，一个月的初一这一天是没有月亮的，更不会皓月当空，“淮南皓月冷千山”这句话倒应该改成“淮南月黑冷千山”，“月黑”，这个晚上没有月亮，而且这里把“皓月”改成“月黑”更好，原因是什么呢？这个女子到我这儿来，入到我梦中来，她的魂灵要回去，要有皓月倒反而能够照得见，月黑的晚上她回去就更害怕。“冥冥归去无人管”，他很为这个女子的魂灵回到合肥去深深地担忧，也可见姜夔这个人很深于情、专于情，这一点恐怕一般人想不到这个份上。连做梦时梦见她，还想到见面时是月黑的晚上，她的魂灵回去，“冥冥归去”，没有人跟她作伴，“无人管”。但是这首词写到这里似乎还有点余味不尽的样子，好像没有完全写全，没有写尽。“淮南”二句化用杜甫《梦李白》：“魂来枫林青，魂返关塞黑”，飞越皓月千山，这里的“皓月”好像不曾有人指出过，我倒建议把它改成“月黑”，而且平仄都没有一点问题，“皓月”的“月”字本身就是入声字，“皓”字就是去声字，在这里是仄仄，但是我改成“月黑”之后变成两个入声字了，就从音韵上来讲不错，但是两个入声字连用这种情况不是最理想的，但是从立意上讲显然比姜夔的原作要好。王国维说：“白石之词，余所最爱者，亦仅二语：‘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王国维是伯乐，很适合，但是也经常搞错。《人间词话》里有几处硬伤，把好几处不是李后主的词，像“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明明是中主李璟的词，他也说成是李后主的。这有点像伯乐相马的时候，经常把公的、母的都搞错了，但是不论公的、母的，他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