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华文教育的现况与发展

近四十年來印尼華文教育的現況與發展

邱炫煜

印尼華僑教育溯自17世紀末以迄1967年全面封閉以前，曾經遍布於千島之國的各重要華人社區，各種小學、中學、職業學校和英文學校一應俱全，有過一段黃金時期。20世紀50年代中期，印尼政府實施國民教育政策，開始限制華僑學校的發展。蘇哈托掌權時，於1966年下令關閉華文中小學，實行同化政策;內閣主席團更於1967年頒布第37號令，宣布全面取締華文學校、社團和報刊，從此華僑華人教育在印尼中斷。

1998年5月，蘇哈托垮台之後，印尼政府歷經哈比比、瓦希德、梅嘉娃蒂到蘇西洛總統執政，逐漸放寬對華文教學、報刊的諸多限制，華文教育前途較前樂觀，令人鼓舞。本文特就自1967年迄今近四十年來印尼華文教育的現況與發展，分為三個階段論述之。

一、蘇哈托專政時期華僑華人教育的沉寂蘇哈托執政之前，蘇卡諾政府為了推行國民教育，對華僑學校採取監督登記制，已有諸多限制。規定須以印尼文為必要課程，凡印尼籍華人子女一律不得人讀華校。中共建政之後，印尼與之建交，1958年多達五百餘所反共、親中華民國的僑校及部份報館陸續被接管，僑校則改為印尼學校，華校數目大減。1965年9日30日爆發了印共流血政變事件，印尼指責中共輸出革命，蘇哈托將軍時任陸軍後備司令枚平政變後，出任總統，決定與中共斷交，並將親共的僑校加以封閉。到了1967年，華僑學校已全數被關閉，從此印尼華僑教育的歷史走向沉寂。

蘇哈托執政初期，印尼學校的名額有限，大量印尼人子弟又享有優先權，致使許多華人子弟

無法人讀。1969年，政府允許華人在教育部直接監督下開辦「民族特種學校」，課程與國民學校相同，每週特許在課外時間可教兩小時華文。民族特種學校1974年在雅加達有5所、蘇門答臘烏有34所之多。嗣後因發現部分學校使用華語教學違反禁令，遂於1975年宣佈撤銷民族特種學校的許可。每週課餘兩小時的華文教育，僅如曇花一現。在蘇哈托執政時期除了禁止學習華文之外，也禁止慶祝華族節日，禁止出版或進口華文書刊。

直到蘇哈托執政晚期才出現一些轉圜，1990年代的印尼為了吸引台商前往投資，對於華語的限制酌予放寬，台灣也正推行「南向政策」，鼓勵台商前往東南亞投資，台商也躍居為印尼外商投資第一位。隨著台商赴印尼投資的逐漸增加，印尼政府開放台商為其子女開辦華文學校和帶進中文書刊，獲准成立雅加達台北學校日991)、泗水台北學校日995)，足見台灣與印尼的經貿關係之密切。

中國大陸改革開放後，印尼也於1990年8月恢復與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外交關係，兩國高層官員互訪頻繁，各領域約合作發展迅速。印尼同意高等院校培養高級漢語人才，由印度尼西亞大學與中國北京大學，達爾瑪．帕薩達大學與中國暨南大學分別簽訂教育科技交流協定。並於1994年取消禁止公共場所使用華文的禁令，開放賓館、娛樂場所使用華文印刷的旅遊資料，允許旅遊業界為導遊舉辦華文培訓班。還允許華人申設立案的華文補習班、報紙等，私人華文家庭補習也趁勢發展起來

二、民主改革時期華文教育出現的契機

二十世紀末亞洲金融風暴吹向印尼，竟與政治危機交織，1998年5月印尼爆發了嚴重的排華事件，引發社會大騷亂，國際形象大損，治安敗壞，蘇哈托政權垮台。1998年5月21日由原任副總統的哈比比接任總統，呼籲全國團結一致，建立一個多元、無種族歧視的國家，致力挽回流失

的外資，同意廢除一切歧視華人的條例，讓華人發展自己的文化，包括華文教學在內。但是民主改革反對派認為他曾是蘇哈托的親信，並不支持他。1999年10月20日，經人協議員選舉信仰伊斯蘭教的瓦希德當選總統，瓦希德自稱其祖先來自福建晉江，名叫陳金漢，約五百年前定居印尼，具有華人血統。他對華人政策進行了大幅度調整，實行民族平等和多元化政策，允許在校學生

選修華文，民間可以開辦華文培訓中心。2001年2月又頒布條例，撤銷關於禁止進口和流通華文印刷品的禁令，華文圖書、雜誌、小冊子和報紙可以進入印尼流通。同年5月，印尼教育部還與中國教育部簽署在印尼舉辦漢語水平考試(HSK)的協議書等。

2001年7月23日，蘇卡諾之友梅嘉娃蒂率領民主奮鬥黨贏得大選，對於華文教育的政策，繼續實行前屆政府的方針。印尼教育部正式宣佈允許開辦華文學校和其他外語學校，不受任何限制，大學可以開辦華文系。強調面對全球化時代的來臨，印尼政府將推動中文與英文、日文享有同等的地位。第一次漢語水平考試(中文程度檢定)於2001年10月在雅加達等四大城市舉行，當時有1192人報名參加考試，相當熱烈。

民主改革時期印尼華文教育的發展，呈現出「三多」現象:(一)開辦漢學系(中文系)的大學愈來愈多。除了位於雅加達的國立印尼大學設立漢學系(以印尼族裔學生為主)、私立達爾瑪，帕薩達大學開設中文系之外。已設立中文系或中文專業的大學，如:中爪哇日惹的穆罕默迪亞大學、加查馬達大學，棉蘭約九蘇門答臘大學，烏戎班當的哈薩努丁大學，雅加達的特里薩迪大學、東爪哇涸水的智星大學、萬隆的基督教瑪拉納達大學，私立建國大學等。此外，泗水的比得拉大學主要開設有應用漢語專業，專門培養商貿、會計、旅遊等人才。新籌設華文系的有中爪哇蘇迪曼大學、錫江國立大學和巴厘的國立大學等。(二)選修華文課程的國民學校學生愈來愈多。以雅加達華人開辦的聖光學校為例，千名學生中華裔占八成，華文是必修課程。各地國民學校相繼開設了華文選修課程，一般是每週上兩節華文課，由於華文工具性價值日益提高，不少印尼族裔和阿拉伯族裔子女也選修華文。(三)民間開辦的華文補習班愈來愈多。民間開辦的華文補習班遍佈各地，主要由華人政黨和社團開辦。

學生從數十人至數百人不等，一般利用週末假日上課。但是華人辦補習班的熱情很高，例如:東爪哇巴列鎮的華人才二百戶，2001年1月開學的華文補習班學生就有兩百多名之多;印尼中華改革黨開辦的華文補習學校還曾以免收學費為號召。最近發展的趨勢是華人社團於2004年開始在雅加達、泗水、萬隆、巴厘等城市興辦三語(印尼語、華語和英語)學校，從幼兒和小學做起，

獲得當地教育部門的批准，成為國民教育的一部分。雅加達、泗水、萬隆等大城市的華人社團更朝籌設三語學院努力，同較高層次邁進，2004年6月28日已有萬隆國際外語學院成立，獲得印尼國家高等教育部批准，由萬隆勁松基金會創辦，宗旨是為印尼社會培養大專實用人才。

三、蘇西洛新政府時期華文教育的政策走向2004年10月蘇西洛．尤迪約諾當選總統，蘇西洛新政府重申將加強國內各民族的團結，取消各種形式的種族主義。蘇西洛曾擔任梅嘉娃蒂政

府的政治與安全統籌部長，親自處理過亞齊獨立運動、馬魯古和西伊里安分離主義問題，以及各地民族與宗教衝突，成續顯著，主張印尼應成為多元文化社會，重視國內民族的團結與發展。

蘇西洛政府宣示將全力支持華文教育的新政策和相關條例，希望校外華文教育，包括華文補

習班能符合教育部要求，持有合法執照，同時做到教學內容、辦學手續、基本設施和管理等都達到標準，一切納入正軌。為了建立印尼新的國際形象，教育部門將制定良好的教育制度和提升人力資源的素質，培育全方位發展的人才，以因應巨變的時代。

近年來印尼學習華文熱持續升溫，據印尼的官方統計，目前註冊的華文補習班早已數以百計，三語學校在各大中城市開辦，教育部並先將華文列為高中以上選修課程。尤其是2006年蘇西

洛簽署新《國籍法》生效之後，華文媒體、華人文化、華資投入都取得前所未有的突破。2007年

暑假後，可望將華文列為中學必修科目，讓斷層四十年的華文教育有重獲新生的機會，當前印尼急需大量能掌握華語實際應用技能的人才，以適應經濟全球化，滿足國內工商業、旅遊業等對華語人才急速增長之需求，並為眾多的國民學校、華語補習班培養合格的師資，是以印尼華文教育未來的發展，可說是潛力無窮，前景可期，且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