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余华小说中的反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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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余华小说中的反讽


◎金紫来
(沈阳师范大学文学院辽宁·沈阳
110034)
摘要余华作为“最为希望靠近大师这一称谓的极少数作家之一”受评论界关注,对其长中短篇小说进行全面的关照,
我们不难发现,余华从先锋时期一直到转型后的作品,其小说语言始终存在着一种现象—
———反讽。本文就试图通过对余
华前后两期部分作品中反讽现象的解析,揭示出反讽与小说主题的表达之间存在着紧密的依存关系。
关键词余华反讽先锋转型
文章编号
1671-0703(2010)02-052-01

反讽(Irony)一词来源于古希腊,其定义是一个不断发
展的过程,涉及哲学、诗学及美学等很多领域。这里首先就
反讽作为与文学写作有关的一种语言修辞术来探讨。中国
对反讽的翻译在书面上一种是讽刺(贺麟译),另一种是滑
稽(朱光潜语),人们口语中最适应的词叫反话。当反讽作
为一种修辞术的时候会与另为一些词语密切相关,例如幽
默、诙谐、嘲讽、荒诞、矛盾与夸张等等,这些因素会使文本
中的人物命运,故事结构上都构成反讽,从而形成不同程度
的似是而非的效果,因此有定义为“语境对一个陈述与的明
显的扭曲”。①反讽最显著的特征:即言非所指,也就是一个
陈述的实际内涵与它表面意义相互矛盾。从语言技巧运用
的角度反讽的类型可分为夸大叙述、正话反说等。文本解
读中,还有主题层面形成的反讽:即本文复杂的主题意义出
现相反相成的两重或多重表现,形成强烈的反讽意味。

对于反讽的理论界定和类别不是几句话能阐述透彻
的,而针对两位作家具体文本作品而言,命运反讽是比较常
用的手法。命运反讽的方法首先是,个人终其一生均落在
自己编造的幻想和食物中,命运中有自己性格的缺失,也有
某种观念的失误,是个人内在品行与性格造成的反讽。

余华的《鲜血梅花》这部作品披着传统通俗小说的外
衣,内容上表达的却是现代人的精神状态,通过对传统小说
的外在形式的改写,灌注现代眼光下对人生历史的意识,造
成了形式与内容之间的反差,从而形成了文体风格上的反
讽效果。以《鲜血梅花》为例,一进入这部作品,给读者的第
一感觉就是进入了一个为父报仇的武侠故事,主人公背负
着杀父之仇浪迹天涯可谓是传统武侠小说的经典情节,然
而在复仇路上的孤独感和遇到的种种偶然,都在强调着人
在命运面前个体的渺小、人生目的的虚无缥缈。一代宗师
阮进武被害十五年后,其儿子阮海阔却并未继承父亲的威
武,甚至“这位虚弱不堪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他母亲

眼前时,
她恍恍惚惚体会到了惨不忍睹。”即使不忍心虚弱的儿子,
甚至对仇人的身份也毫无把握,但为夫报仇是不可抗拒的
命运,儿子必须承担。于是“没有半点武艺的阮海阔,肩背
名扬天下的梅花剑,去寻找十五年前的杀父仇人。”

“阮阔
海”的
“显得十分渺小和虚无”“已经忘了自己所去

“寻找”,
的方向……他像是飘在大地上的风一样,随意地向前行
走。”②作品首先就提交了一个自身矛盾的主人公,他身负重
任却毫无能力,是被命运推着走的无奈的行动者,主人公本
身就存在着反讽的意味。在漫游了一年多以后,与两个陌
生人胭脂女和黑针大侠分别相遇,而这两场偶遇的对话却
使阮海阔与原初的目标擦肩而过,无意间客观地延长了他
自己继续寻仇的旅程。当其他的干扰因素终于尘埃落定,
报仇的终极目标就要渐渐浮出水面,然而,情节峰回路转,
杀父仇人早已不在人世,手刃仇人的夙愿终究落空。在余
华笔下,传统武侠小说中主人最终练就一身奇功并亲手痛
宰仇人的皆大欢喜结局不复存在,阮海阔的孤独寻找最终
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阮海阔因为命运的偶然,他生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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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义被消解,自己也遁入了对自己茫茫往事的追忆和对未

来人生的迷惘之中。就这样,人生旅途的孤独虚无与荒诞

感这类的现代哲学思考在传统武侠小说的外衣下凸显,反

讽效果的张力由此产生。

命运反讽的另外一种方法是:在一个时代或一个区域

之内,众多的人们并不能深刻地认识某种误区,如某个地区

的信仰实际上会产生不好的后果,生活于其中的每个人都

或多或少的收到这种风气的贻害,是时代最个人命运的捉

弄而形成的反讽。

余华有很多作品传达的就是一种针对戕害人性的时代

政治气候的反讽,包括
06年发表的小说《兄弟》。这部小说

以一对兄弟几十年的情意和各自的命运起伏为时间主线,

以一个江南小镇刘镇的变迁为空间依托,表现了从文革到

改革开放之间几十年的社会变迁。小说分为上下两部,正

如作者在小说的扉页所言:

“这是两个时代相遇以后出生的

小说”上部是“精神狂热、本能压抑和命运惨烈的文革时

代”下部(,) 则是“伦理颠覆、浮躁纵欲与众生万象的当下”。

小说上(,) 部的开始就是一个非常富有反讽意味的情景,在人

本能压抑的文革年代,人们对欲望噤若寒蝉,可是这一表相

却因为主人公少年李光头的偷窥事件而捅破。因为偷窥到

了刘镇美人林红的屁股,刘镇的男人们对李光头威逼利诱

套取林红隐私的细

节,以此来完成自己欲望的宣泄。林红

的隐私一时成为了刘镇男人的精神食粮,而交换秘密的条

件:一碗阳春面,则直指物质的匮乏。正是因为人性中对食、

色的欲望得不到正确的对待,欲望没有消失而是逐渐扭曲

甚至变态,于是才会产生小说中的滑稽场面,偷窥成了壮

举,偷窥换来了饱食,作品对时代精神狂热、本能压抑的反

讽可见一斑!

此外,余华还经常运用反讽手法达到颠覆父辈形象,消

解父权的效果。如《在细雨中呼唤》中,对于孙光林对诞生过

程,是这样描述的:父亲扯掉母亲裤带时候扭了脖子,整个

过程中还有只鸡一直啄着父亲的脚,生命的诞生其实是一

场狼狈不堪的本能发泄。“生命被描述为偶然的产物,是寻

欢作乐中不被欢迎的副产品。”滑稽、戏谑的描写将孕育生

命的神圣感消解得荡然无存。《世事如烟》中的年迈父亲甚

至要通过剥夺子辈的生命来维系自己对残败衰弱,过度纵

欲更是加速了父亲对萎缩、衰颓。父亲的神圣和权威倍受

嘲弄,以父权代表的神圣世界和光环消失了。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可以看到,余华的反讽已经渗透到

余华整个的小说创作之中,既是一种语言修辞的运用,同时

又形成了鲜明对文本风格,使小说主题的表达更加鲜明和

强烈,呈现了具有冲击力的阅读效果。

注释:


①刘恪.先锋小说技巧讲堂.百花文艺出版社,2007年版,第
225
页.
②余华.鲜血梅花.新世界出版社,1999年版,第
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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