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条黄鳝鱼

我是一条黄鳝鱼文/费立卿我是一条黄鳝鱼，现在正盘环在你的梦里。尽管你晚饭后早早上床，打算入睡，因为你想从因我而引起的那些纷乱的意识中早些摆脱，欲求用睡觉的方式来忘掉你的烦恼，你已感觉到除了睡觉别无办法。直至午夜，你才勉强入睡。入睡不久，我便更加真实地出现在你的睡意识里，而现在你看到的我远比你睡前的想象更加丰富和动感。在你的梦里，我的形象已不再是一条真正的鳝鱼了。梦中的画面它远比你们人类制作的动漫更加神奇和更具魔幻的想象。而这种想象当然你也可以说成是超现实的一种非物质的最真实意识的享受。而现在的你并不是在享受，而是在体验。今天下午，我无怪于你，你也不要怪乎我。庆幸的是你的铁锹没有伤及我的身体。但我身体的大部分已被暴露。当你看到我的时候，你的心里有些奇怪，继而害怕，那是你马上意识到我可能是一条蛇。蛇在你们人类的错觉中始终以为它是一种可怕可恨的东西。我不想在这种形式下与你为蛇类做些多余的辩解。因为你们人类的意识与我们的生存一样，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之后，你的心在经过短暂的几秒恐惧，很快就兴奋起来。这意外的发现，触动着你的好奇心，还有几分意外所获的快乐和惊喜。你已清楚辨明我是一条黄鳝鱼，而且个头还相当可观，用你们的尺度来讲足有七十公分长。这也许是你第一次见到我这么长壮的鳝鱼。这也是一个害怕的长度，这正是最常见的蛇类的一般的长度。我无怪乎你惊扰了我的梦，我也感到这个冬季的梦太长太长。我们冬季都要眠于极深的淤泥中的。这是祖先创造和遗传给我们的生存方式，因为如此我们才有幸生存下来。几个月前，我目睹我的那些同类的邻居们都已经被人类无情的捉进他们的捕获里去了。我不知道我的祖先是谁，不知道我的父母在那里。自从几年前我出生后就再没有见到我的父母。大概你没有想到我会有孩子，那些孩子成活下来的极少极少，绝大部分都已死于非命。我无可厚非你们的药物，只怪我的那些孩子太小，没有抵抗的能力，经验也不够，不能及时钻入更深的淤泥中。那些剧毒药物也是你们人类不得已而为之。你们也要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鱼类的生存方式是唯一对你们人类没有任何竞争的。我们从不敢走上陆地半步，离开我们的水域去打扰你们的生活。我们的食物也是你们人类根本不需要的东西。像我们鳝鱼从不跟我们的同类争夺食物，我们完全靠那些在淤泥中腐烂得不能再腐烂的东西，简单地说我们靠吃黑黑的淤泥来维持我们的生命。还有什么生命像我们这样无奈呢？我们就这样靠自己的顽强默默地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以求得生命的延续。你能说出鱼类的那一种伤及你们人类的生活？倒是我们鱼类没有那一种能逃过你们的劫难。今天你开始的胆怯，是因为我与水蛇的样子几乎一样，但我们从没干过水蛇的勾当。现在我在你的梦里完全是一条水蛇的模样。那形象远比我实际的体格大十几倍。你正看着我的眼睛，我也正以愤怒的目光看着你。我的目光已经透过你的心脏，看着我可怕的凶相，你开始害怕与惊慌。我摆动着躯体，摇摆着尾巴，努力张着你意想不到的特写的血口，我不知道我还有长长的舌信。当我的舌信触及你的面部时，你立刻渗出一身的冷汗。这并非我的恶作剧，你完全可以呼喊，但你没有做到，在我的头顶你看到了绿宝石，你马上就产生邪恶的欲念，你在寻找凶器，你想操刀，你不知道你正处在梦中。绿宝石熄灭了它的光辉。我想抑制你的欲念。梦总是会醒的。我最后看到你是在醒来的那一刹，你的眼角挂着几滴泪，和我一样，你不明白这泪水是为恐惧还是为欲念而流。从你的梦中我回到你存放我的水盆里，我无法面对明天的现实。我没有梦。我已有了身孕，摸摸我腹中无数的孩子，想起我先前的那些孩子的命运，我没有泪。我们是最无助的善者，在水中，我们生活在最底层，从不敢到水面制造半个水花，几乎连自己生活的浪花都没有。就这样长年默默生活着，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你从床上爬起来，脸上带着深深的疲倦，走过来看了看我。我没有逃走。你的妻子也走过来看上几眼，她的脸上很显然带着喜悦。你们相互商议些什么，你扛着昨天的那张铁锹又出门了。你断定还会有我的兄弟姐妹，也许还有我的孩子。孩子！你们的精明！精明得连可怜都找不到了。当你们想到用环保来保护自己的时候，你们是怎样胆怯地说出这两个字的。看来

你们缺乏的不单单是底气了。这天上午，当你带我走进市里某局长家门的时候（当然和我一同被送来的还有我的兄弟姐妹，没认出这当中有我的孩子），一位厨师的几句话我明白了我们所面临的危险。我看见厨案上一把明光光的大刀。将我们杀死后直接下进油锅，油锅里为我们准备了许多的佐料。事到如今，可惜白费了我许多的思想。从他们口中我知道原来自己只是他们一道最美味的食味罢了，是与环保有关的一道小菜。厨师还有贡献，说我们的血是难得的至贵中药——能治邪风。但要知道必需配有仁善两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