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风”歌词与修辞格的运用

“中国风”歌词与修辞格运用

——以方文山的“中国风”歌词为例

摘要：近年来，随着“中国风”歌曲的流行，我们发现这种新风格歌曲的美不仅得益于其东方古典音乐元素，还要归功于其中融入的一些汉语修辞格。这些修辞格的运用，使“中国风”歌词意境更加深远，感情更加充沛。本文将以方文山的“中国风”歌词为例，分析其在歌词中所运用的修辞手法。

关键词：中国风；歌词；修辞格；方文山

一、引言：

2003年，由周杰伦作曲、方文山作词的一首《东风破》横空出世，它是现代流行乐纯粹中国风与古典中国风的分水岭。自此，乐坛上刮起了一阵“中国风”。“中国风”歌曲之所以受到大众热捧，不仅是因为歌曲中融入了东方古典音乐元素，还因为其歌词的优美典雅。而其歌词的优美要归功于其中融入的一些汉语修辞格。

二、正文：

中国风词风注重语言的简洁，精炼及语境的意用，用一些诗词文的化用，通过汉语的一些修辞手法，如比喻，借代等来以表现曲的意境，如《千里之外》、《青花瓷》等。中国风歌曲的大热，除了歌词本身用词典雅外，其在歌词中运用的修辞手法更是功不可没。这些修辞手法使歌词“活了过来”，生动，整齐，优雅。下面我们以方文山的“中国风”歌词为例，分析其在歌词中所运用的修辞手法。

“修辞”的定义众说纷纭。在《现代汉语词典》中，修辞被定义为“修饰文字、词句，运用各种表现方式，使语言表达得准确、鲜明而生动有力”[1]。

虽然歌词的大众化特点使其必须规避矫饰和深奥，追求直白简明，但这并不是在拒绝修辞的加入。“歌词，以其与诗的同根同源性决定了它必然具有文学色彩，并且由于受到时间和篇幅的限制，歌词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将作者的情感和思想传达给听众，修辞在此时起到了重要作用。”[2]修辞是一种使表达锦上添花的工具，歌词中对修辞手法的恰当运用会极大增加歌词的魅力，使之具有更加醒目的审美效果。方文山的“中国风”歌词中常用的修辞手法有比喻、比拟、夸饰、

对偶、用典和拈连等等。

1、比喻

方文山的“中国风”歌词中运用的最广的莫过于“比喻”了。比喻，又叫“譬喻”，俗称“打比方”，就是“根据心理联想，抓住和利用不同事物的相似点，用另一个事物来描绘所要表现的事物”[3]。根据比喻的构成要素的不同可分为明喻、暗喻、借喻三类。

明喻是一种形式完整的譬喻模式，典型格式是“A像B”，其中有明显的提示词如“像、如、跟……一样”等。例如：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青花瓷》），将牡丹比作女子的妆容，将笑容比作花苞，生动形象，仿佛缓缓展开一幅古装仕女图，她正盈盈笑着，如花苞般羞涩，却又倾城。歌词充满了雅致浪漫的情调，调动了听者的接受兴趣。

“屋檐如悬崖风铃如沧海”（《千里之外》）悬崖是绝望的代名词，沧海是苍凉的心情，将屋檐比作悬崖，将风铃声比作沧海，那不是望夫石吗！苦苦等候，然情人却不归来。歌词将人内心的冰冷、绝望与苍凉演绎得淋漓尽致。“那薄如蝉翼的未来”，蝉翼凉薄，将未来比作蝉翼，竟是没有希望的未来。这又是何等脆弱的心情！

“暗喻，就是不把比喻当作比喻，而当作实有其事来陈述。换句话说，暗喻就是不用比喻词的比喻。暗喻常常用“是、做、为、变为、变成、等于、当作是”等词语来连接本体与喻体。”[4]例如：

“梦在远方，化作一缕香”（《菊花台》）这句歌词妙在将梦比作香，化无形为有形。壮士出征，本是雄心壮志，却午夜梦回，美人含泪，阁楼冰冷的绝望，醒来，却是徒留一缕香气，叫人黯然神伤、哀绝断肠！本来梦与香并没有联系，但此番比喻却将两者绑在一起，带动听众对两种事物共同点进行联想，加深歌词给人的印象。

“借喻，是本体不出现，用喻体直接代替本体的比喻。借喻手法的使用能够产生含蓄却意味深长的表达效果，由于本体不出现，使表达更加简洁。”[5]例如：“我举杯，饮尽了风雪”（《发如雪》），明明饮下的是酒，作词人却写成了风雪。这不是错别字，而是运用了借喻的修辞手法。此处用“风雪”借喻沧桑的人

生经历。酒与愁总是双生儿。为何喝酒？答曰：解愁。愁此处是沧桑的人生。一次尝尽了人生的沧桑，那是如何的辛酸无奈。此句歌词妙就妙在将酒比作风雪人生，让人印象深刻。

比喻的方式多种多样。歌词中的比喻凝结了词人的酸甜苦辣。方文山以其对听者的联想进行引导，恰当使用比喻增加了读者的想象空间，让人觉得平易生动又妙趣横生。

2、比拟

“比拟，就是利用心理联想机制，把甲事物当作乙事物来描写。”[6]比拟，可以分为拟人和拟物两种。但在方文山的“中国风”歌词中应用得比较多的还是拟人。

拟人，就是把生物或无生物当作人，给它们以人的思想感情，具有人的声情笑貌。美学家朱光潜曾说过：“因为类似联想的结果，物固然可以变成人，人也可变成物。物变成人通常叫‘拟人’。”[7]拟人可以使没有生命的东西栩栩如生，使有生命的东西可爱可憎，如同人类一样，引起人们的共鸣。例如：“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东风破》）“伫立”与“苛责”原本是属于人类世界的行为、心理，作者竟独具匠心用“离愁（孤灯）”与“烛火”来做行为主体，使静物与动物都被赋予了人的主观情感，通过将“物”人化，使人仿佛感觉到孤灯与烛火近在眼前，渲染了一种孤寂的气氛，给人一种物我融通的亲切感。

再如：“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你走之后，酒暖回忆思念瘦。”酒本是静物，怎会去浪迹天涯呢？但此处词人却将这壶酒写“活”了，给人的感觉是：在荒野处，浪子欲把酒问青天，却不想饮尽，只因酒是离愁。思念本是无形物，但此处词人不但给以它形，还赋予它性情。一句思念瘦，让人联想到李清照的“黄花瘦”，道出了人的念与愁。因为只因念想而不得见，才会愁，才会“瘦”。

可见，比拟使歌词具有人的情感，会哭会笑。这样，当我们听到的时候，才会有感同身受的感觉。

3、对偶

方文山的“中国风”歌词中有很多都运用了对偶修辞手法。“对偶，是用语法结构基本相同或者近似、音节数目完全相等的一对句子，来表达一个相对立或

者相对称的意思。对偶最大的好处是便于吟诵，易于记忆；用于诗词、有音乐美；表意凝炼，抒情酣畅。”[8]例如：

“故事在城外，浓雾化不开”“芙蓉外面采，船形影犹在”（《千里之外》）这两句无论是句法、声律、词性都两两对立，自然而然形成一种强大的吸引力和内聚力，将城外雾中的离别苦情和红颜如花、笑影相随的甜蜜往事形成鲜明对照。方文山在歌词中采用对偶句的艺术魅力由此可见一斑。再者，“天涯的尽头是风沙，红尘的故事叫牵挂”“檐下窗棂斜映枝桠，与你席地对座饮茶”“你回眸多娇，我泪中带笑”（《红尘客栈》）这三句亦是因为运用对偶修辞手法而显得工整，凝炼了一个在红尘中寻找桃源的神雕侠侣的故事，给人一种典雅美。

4、夸饰

“夸饰为语句特别夸张铺陈的部分，它明显超过客观事实，以予人深刻印象。”[9]例如：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青花瓷》）夸张了隔江对望炊烟的距离，它对应上一句“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中所指的等待。这句歌词虽是夸张了些，却也告诉人们，情人之间的等待是跨越了多少个光年，跨越了多少次沧海桑田，甚至是跨越了生死的。这等待虽然无穷无尽，而且隔了千万里，遥不可及，但是却还带着执着，希望在下一次转世时可以再次遇见；而另一句“你隐藏在窑烧里千年的秘密”，这个秘密被保守了千年，并且从未让人知道。这个“千年”显然是夸张了些，但也写出了守密者的细腻与坚毅，能让秘密在窑中历经千年煅烧也不泄漏一字一句，给人深刻的印象。

5、用典

“中国风”的特征可以说是得益于方文山在歌词中所使用的“用典”修辞手法。用典，即在诗文中援引典故。方文山在自己的歌词创作中大量引用中国古典诗句，使歌词更具有古典情韵。例如：

“只恋你化身的蝶”（《发如雪》）就用了民间传说“梁山伯与祝英台”中“化蝶”的典故。“繁华如三千东流水，我只取一瓢爱了解。”（《发如雪》）出自《红楼梦》第九十一回中宝玉之口，“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而“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菊花台》）其中“夜未央”出自《诗经·小雅·庭燎》，“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

光。君子至止，鸾声将将。”方文山将这些经典诗句化用进自己的歌词中，在流行歌词追求直白通俗的今天，其典雅的意象可谓独树一帜。

6、拈连

陈望道先生对“拈连”的定义是“甲乙两项说话连说时，趁便就用甲项说话所可适用的词来表示乙项观念。”[10]运用拈连手法，便赋予了抽象事物以具体形象，增加了语言的艺术美。在一系列“中国风”作品中，方文山使用的拈连手法将表达的情感与描写的事物巧妙地联系了起来。例如：

“浮图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烟花易冷》）塔可断，可是“魂”也断了。本来魂是抽象的事物，看不见摸不着，不过方文山在此处用拈连辞格将二者联系到一起，让人联想到这样一幅情景：千辛万苦才归得故里来的征人，来到旧日恋人所在之地，却发现洛阳伽蓝寺早已倒塌，昔日伊人也早已乘风而去，断了红尘的念想，只遗一地荒凉。浮图塔是断了，可恋人的魂也跟着断了，这给人的感觉是断肠、断魂。

三、结语：

“中国风”歌词打破日常用语习惯，使得事物人性化，意象唯美化。在感情表达上，它含蓄绵长，含不尽之意于言外。但如果没有这些修辞技巧的修饰、点缀，“中国风”歌词绝不会有如此感染人的艺术魅力。在流行歌曲无所不在的今天，运用大量修辞手法的“中国风”歌词，不仅对歌曲的传唱有着巨大作用，对于传承中国传统文化也起着一定的积极意义。

四、参考文献：

[1]吕叔湘、丁声树.现代汉语词典[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2]王随.词中诗画，笔底烟花——从修辞、语法、意境方面谈方文山的歌词创作[J].岳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2，（01）.

[3][4][5][6][8]王希杰.汉语修辞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

[7]朱光潜.谈美[M].上海：中华书局，2010.

[9]石兴慧.浅析方文山歌词中的语言技巧[J].作家，2010，（10）.

[10]吴艳、王丽芳.试析周杰伦专辑中歌词的语用现象[J].宁波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0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