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歌相伴的童年

读《汪曾祺的春夏秋冬》，看到了汪曾祺写给幼儿园王文英老师的一首诗:“小羊儿乖乖，把门儿开开”，歌声犹在，耳边徘徊。念一生美育，从此培栽。我今亦老矣，白髭盈腮。师恩母爱，岂能忘怀！愿吾师康健，长寿无灾。

据说，汪先生的那位王老师看了他的诗后“哭了一个晚上”。其实，这不仅是一首让老师落泪的诗，也是一首让勾起我们回忆那儿歌童年的诗。

回忆起有儿歌的童年，好像总是纯真的，“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给警察叔叔手里边。”是无忧无虑的，我们“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是欢乐的，我们“找呀找呀找呀找，找到一个朋友，敬个礼，笑嘻嘻，握握手，大家一起跳！”

在儿歌的浸润中，我们启智益心。可以这样说，有多少童年，就有多少儿歌的故事。有多少儿歌，就会装载多少童年美好的回忆。也难怪年逾花甲的汪曾祺难以忘怀的，不是玩具，不是吃食，而是一首幼稚园老师教他唱的儿歌。当年刚从“幼稚师范”毕业的王老师，年龄

“小螃蟹乖乖”……

“小兔儿乖乖”、

可能还不到二十岁，她踏着风琴，教孩子们唱“小羊儿乖乖”、

这让我们不由自主的想起当时的情景，孩子们唱着，笑着，围着王老师疯疯地跑着……儿歌的滋味，就这么恒久地留存在汪曾祺的记忆里，如同封藏的酒，过了六十年，一旦开启，还是浓浓的，香香的。

孩子的童年，总有儿歌相伴。似乎可以说，没有儿歌的童年，就不是一个完整的童年。当然，教唱儿歌的，会有所不同。三岁就丧母的汪曾祺，是跟幼稚园老师学得儿歌的。但对于大多数孩子，尤其是乡村穷人家的孩子，教他们唱儿歌的，该是妈妈和奶奶、姥姥她们。而妈妈和奶奶、姥姥，又是从她们的妈妈和奶奶、姥姥那儿学来的。儿歌就这样一代一代传递着，中间可能有所变异，但不大会变味。真正的儿歌，或者说纯粹童谣，无论经历多少代，只要存在着，它们的滋味总不会丢失的。

汪曾祺还写过他儿子在“少年之家”自说自话表演过一个童谣：“排起队，唱起歌，拉起大粪车。花园里，花朵多，马蜂螫了我！”虽然汪先生父子两代的童年有天壤之别，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都是听着儿歌和唱着儿歌长大的。其实，我们不也是这样吗？在我们的生命历史中，童年的儿歌虽然已经渐趋淡泊、依稀、遥远，但却仍然能够给我们以永久的回忆与回味。

“小宝宝要睡觉，风不吹，浪不高，小小船儿轻轻摇。小宝宝，要睡觉，风不吹，树不摇，小鸟不飞也不叫……”在外婆的摇篮边，在妈妈的怀抱里，我们就是伴随着这样温柔的吟唱，在摇篮中香甜地酣睡。我们在牙牙学语的同时，耳边便传诵着这样美妙催眠的儿歌，那是心旷神怡的享受，那是父母与我们沟通感情的桥梁，那是天底下最迷人最动听的歌！

儿歌是我们小时最早接触的声音文字，最早接受的文化娱乐。那轻柔嘹亮饶的儿歌，那琅琅上口流传久远的儿歌，那韵律优美表情达意的儿歌，唱出了我们心灵的单纯与洁净，唱了多少代，吟了多少辈，今天想来仍然散发着幸福、快乐和温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