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美国荒诞派戏剧的创新意识
2009年/第3期（总第310期）●戏剧文学
创新意识是指人们根据社会和个体生活发展的需要，引起创造前所未有的事物或观念的动机，并在创造活动中表现出的意向、愿望和设想，是创造性思维和创造力的前提。文学艺术作品中的创新意识，促进文学领域的不断发展，为人类提供更丰盛的“精神食粮”。美国的荒诞派戏剧正是由一些著名戏剧家在继承前人的基础上，进行大胆创新，将美国的戏剧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
爱德华·阿尔比是２０世纪６０年美国荒诞派戏剧的杰出代表之一。他是第一个把荒诞派戏剧带到美国的剧作家。一位美国评论家曾说：“阿尔比是当今荒诞派戏剧最优秀的代表……他吸取了尤涅斯库那种不再具有功能的语言碎片，贝内特那种简化的情节，阿德莫夫那种象征性的暗示以及热内那种原始的暴露。”
［１］在《动物园的故事》中，阿尔比以大胆、反叛的艺术实践将先锋、革新的戏剧思潮引入当时陷入刻板、平庸的美国剧坛。
《动物园的故事》是美国第一部荒诞派戏剧的作品，很多方面都打破了传统戏剧的写作手法，带有明显的荒诞派戏剧的艺术特点。
从情节方面来看，荒诞派戏剧的情节荒诞离奇。荒诞派戏剧的情节不再像传统戏剧那样按照可然律或必然律的因果逻辑向前发展，而是对传统戏剧的情节进行解构，使之变得杂乱无章，甚至是一个个毫不相关的情景的堆砌。情节的发展任意随便，荒诞派戏剧认为这才是生活的原本面目。《动物园的故事》的情节很简单，剧中只有两个角色：杰里与彼得。
故事发生的地点是纽约中央公园，时间是某个星期天的下午。一个四十多岁叫彼得的人坐在长凳上悠闲地看书，这时，“神情极为疲惫”的流浪汉杰里走了过来。杰里主动跟彼得搭讪，先是告诉他自己去过动物园
论美国荒诞派戏剧的创新意识
内容提要：爱德华·阿尔比是美国荒诞派戏剧的代表，他在其代表作《动物园的故事》中，在情节、人物、语言、表现形式和结构等方面都打破了美国传统戏剧的写作手法，带有明显的创新意识，促进了美国戏剧的发展。关键词：爱德华·阿尔比
荒诞派戏剧
创新
◆尹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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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后来又向他问路，接着劝他不要抽烟，因为抽烟有害健康。总而言之，杰里想方设法要和彼得攀谈，而彼得却始终保持着冷淡的沉默，不愿流露出丝毫的热情。然而杰里却并不灰心，他无视彼得的冷淡，只管滔滔不绝地谈论自己的经历，他还故意冲撞彼得，要把他从长凳上挤走，惟一的目的就是要让彼得对自己的行为做出反应，迫使他和自己“聊聊”。但他的一切努力都是枉然，最终他拔出匕首和彼得决斗，并故意把匕首塞在彼得手中，自己扑了上去自杀身亡。杰里倒在了彼得的怀里，终于以自己的生命换来了和彼得片刻的“沟通”。《动物园的故事》的情节是简单并荒诞的，而阿尔比正是想通过一系列非理性的情节和场面来直喻世界的荒诞性，让观众从这些荒诞的表现形式中去体验人生和社会荒诞的主题。
从人物方面来看，荒诞派戏剧的人物怪异扭曲。在荒诞派戏剧中我们再也看不到传统戏剧中叱咤风云的英雄，看到的只是一些稀奇古怪、支离破碎、抽象、荒诞的处于“边缘”地位的可怜虫。他们有的虽是和你我无异的正常人，但却做着只有疯子才会做的事，说着只有傻子才会说的话，荒诞之极，不可理喻。在《动物园的故事》中，主人公之一杰里是一个处于“边缘地位”生活落魄的流浪汉，住在“一间小得可笑的房间”里。在传统戏剧中，这样的人物是从来没有成为主角的，而阿尔比打破了传统戏剧的模式，用不被人所关注的流浪汉作为剧中的主人公，而且用处于“边缘”地位的杰里和以彼得为代表的衣食无忧的中产阶级形象形成鲜明的对比。杰里把尖刀递给彼得，彼得举起刀，他用胸膛扑上去，在死亡中得到满足。就这样，他终于使麻木不仁的彼得打破循规蹈矩的陋习，真正地行动一次，而他自己也打破了人与人之间的栅栏，与自己以外的另一个人沟通起来，哪怕这种沟通是通过死亡也再所不惜。在后殖民主义和后女权主义的文学
作品中，我们可以发现许多人物要求打破“逻各斯中心主义”，积极寻找对“身份”认同的人物。而杰里与自我封闭、自欺欺人的彼得相反，他的这种人生方式虽然显得怪诞，也包含着积极寻找自我“身份”的意义。
从语言方面来看，荒诞派戏剧语言破碎混乱的表达拆解了传统戏剧中语言的表现程式。在传统戏剧中，语言的地位十分重要，离开了语言无以成戏。但是，在荒诞派戏剧中，剧作家们往往为了追求以舞台具体形象来表达世界荒诞性的效果，已不把语言的作用看得那么重要了，荒诞派戏剧中的语言颠三倒四、不断重复、文不对题。在《动物园的故事》中，流浪汉杰里为了让彼得和自己“聊聊”，自己在彼得旁边喋喋不休地说一些语无伦次的话。而这些看似“无聊”的语言恰恰揭示了《动物园的故事》现代人的孤独与相互隔绝的主题。正如马丁·埃斯林《荒诞派戏剧》中所说：
“如果一部优秀的戏剧有赖于机智的答辩和犀利的对白，那么这种戏剧通常是由语无伦次的唠叨构成的。”此外，重复的语言在剧中多次出现：
彼得动物园；动物园。动物园里出
了什么事。
杰里动物园？
彼得你已经提到好几次了。
杰里动物园？哦，不错；动物园。来
这里之前我刚到过那里。［２］这段重复出现的对话使得杰里与彼得的对话更加毫无逻辑可言，无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都毫无任何意义，他们所做的事情就是为了消磨时间。这正好符合杰姆逊所谈到的后现代主义文学作品的语言特点：
“表面，缺乏内涵，无深度，这几乎可以说是一切后现代主义文化形式最基本的特征。”［３］此外，剧中人物的对白和独白的交错，非正式和规范用语的夹杂使用使本剧的语言具有后结构主义的典型特点。
国外戏剧博览●GUOWAIXIJUBOLAN 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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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表现形式方面来看，荒诞派戏剧属于象征主义类别。随着后现代主义的发展，荒诞派戏剧的剧本逐步加强同其它艺术的混杂和融合，打破同其它艺术部类的界限，这同样也是对传统戏剧的挑战。一般而言，
“采用象征的戏剧极易进入超现实主义和荒诞的范畴。”［４］荒诞派戏剧产生荒诞感的重要原因是基于象征手段的极端化。荒诞派剧作家为了解决表达存在荒诞所遇到的难题，通常采取了象征手法。这种做法在阿尔比的《动物园的故事》里有很好的体现。在剧中，动物园并没有作为真实的背景出现，它仅仅是一种象征意义，它象征了整个人类社会。人类的生活是动物园里时常发生的故事，其中存在的荒诞性正反映出现代人的孤立，孤独，如同被兽笼隔开的一只只动物，而且还在于人本身也是动物，在肤浅的文明外表之下，人具有动物的野蛮和暴力倾向，一旦冲破孤立的“兽笼”，人与人之间发生接触，他们便会像野兽一样，相互厮杀，相互伤害。人们相互孤立导致疏远和敌对，这是相互残杀的一个原因，而打破孤立的屏障，实现相互接触的人，他们之间由于人所具有的野蛮性则会导致相互残杀。
从戏剧结构方面来看，《动物园的故事》的结构是非传统的，打破传统戏剧的历史，不在以传统戏剧体系为依据，变得非常怪异。之所以说《动物园的故事》的结构怪异主要是因为杰里讲他与狗的故事的独白长得不合比例，按字数统计，这段独白约占全剧的三分之一。《心理学家托尔斯泰》的作者斯特拉霍夫是这样给内心独白下定义的：
“内心独白就是在各种困难的和严重的情况下——
—即在危急关头，在内心进行斗争、情绪非常激昂和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刻，在对自己和周围的事物深表不满的时刻产生的，这种内心独白同时也反映思想上的紧张和精神上的探索，反
映遐想、思考以及在严重的转折关头作出的重要决定，并且能把整个精神机器开动起来。”［５］作为一种创作方法，它既可作为人物描绘的某种补充手段，也可作为揭示主人公精神世界的一种有效表现方法，在文学创作中起着独到的作用。运用大量独白是作者的匠心独运。它既反映人的孤独，渴望交流，但难以沟通，又可以使观众疲倦、厌倦这“动物园”。它的作用还在于：即使无人理睬，杰里也要大声疾呼、呐喊、发出自己的声音，告诉世人自己所处的“边缘”地位的感受和先见。
美国的荒诞派戏剧是对传统戏剧的反叛，同时也是在传统戏剧基础上的创新。正是由于这种创新精神所创造出的“果实”，使《动物园的故事》开创了美国戏剧史上荒诞派戏剧的滥觞，奠定了阿尔比在美国戏剧史上荒诞派剧作家的地位，也为西方其他批评理论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随着时间的推移，荒诞派戏剧作为一个流派已经衰落了。但是，它对人的灵魂的深入开掘，以及在诸现代派流派中对戏剧理念、表现手段，形式的探索是非常富有实际意义的。阿尔比对荒诞派戏剧的创新大大地丰富了人类戏剧的表现力，打开了一个崭新的艺术天地。
参考文献：
［１］李维屏．英美现代主义文学概观［Ｍ］．上海：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２０００．
［２］施咸荣、屠珍等译．荒诞派戏剧集［Ｍ］．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１９８０．
［３］弗·杰姆逊．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逻辑［Ｍ］．
北京：三联书店，１９９７．
［４］Ｓｔｙａｎ，Ｊ．Ｌ．ＭｏｄｅｒｎＤｒａｍａｉｎＴｈｅｏｒｙ
ａｎｄＰｒａｃｔｉｃｅ［Ｍ］．Ｌｏｎｄｏｎ：Ｃａｍｂｒｉｄｇｅ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Ｐｒｅｓｓ，１９８１．
［５］袁秀凤．浅析海明威与托尔斯泰“内心独白”手
法的不同［Ｊ］．福建外语１９９７．２．
（作者单位：吉林建筑工程学院外国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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