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中小企业融资理论述评

(1.西安交通大学经济与金融学院，陕西西安710061；

2.西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陕西西安710069)!我国中小企业融资理论述评

刘新华!线文"

本文基于国内中小企业融资问题有关文献进行简要综述和评论，认为中小企业融资要充分顾及中小企业的需求，在发展中小金融机构这一制度供给上国家应坚持渐进逻辑，同时要为民间金融正名，而建立中小企业融资支持体系则是一项系统工程。鉴于开放条件和区域统筹在转轨经济中的重要性，本文对相关的研究做出了初步的展望。

关键词：中小企业

中小企业融资制度安排中图分类号：F832.42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5656(2005)02—0105—07

引言

中小企业在经济发展中所占据的重要地位及作用在理论界早已形成一致的看法并为各国所重视。转轨时期，具有比较优势、差异性和多样化的中小企业以市场为导向并适应要素禀赋特点为我国经济发

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然而追求规模经济和实施赶超战略使我国中小企业的发展一直处于

“强位弱势”（白钦先、薛誉华，2002）

的尴尬境地，其中中小企业所普遍面临的融资困境最为人们所诟病。这种“不公平待遇”所触及的深层次问题得到了广泛关注，而近年来发表于国内学术杂志上的相关研究促成了广泛与深入的讨论，一些达成一致的看法亦逐步付诸于实践。本文拟对近年来我国中小企业融资问题的理论进行简要的梳理与回顾，同时展开相应的评论，试图对问题的深入探讨提供某种帮助。

一、融资次序与融资结构：中小企业的需求

首先需要明确的是，在既有的相关文献里中小企业与民营经济一般都未作出严格的区分。笔者认为这主要是因为在转轨经济中，国家在增量改革中大力发展以中小企业为主的民营经济的同时，原有的国

有中小企业在“国退民进”的存量改革中亦逐步民营化，民营经济在中小企业中日益强化的主体地位使

其与中小企业存在着很大的交集。因此，虽无刻意说明，但对问题的研究对象总体而言仍是称谓时有不同的同一主体。

基于金融制度的内生性，探讨中小企业融资的逻辑起点应落脚于企业的融资需求。目前国内的研究

大多关注中小企业的资金供给，而对其实际需求却有所忽视。国内的相关讨论大都采纳了Myers

（Myers ，1984）

的融资次序理论（Pecking Order theOry ）。该理论认为中小企业并不是按照传统的以最优资本结构为目标的方式进行融资，由于担心控制权的稀释和丧失，企业更倾向于对企业干预程度最小的融资方式，也就是说，中小企业的融资次序是先内源后外源，在外源中则是先债权后股权。融资次序理论探讨了

中小企业融资的短期需求，张捷等（张捷、王霄，2002）则认为这一理论无法揭示企业成长过程中资本结构的动态变化规律，而Berger和UGeII的金融成长周期理论可部分弥补这一缺陷。张捷等基于美国与中国的中小企业不同发展阶段的融资结构所进行的比较分析，在结论上与融资次序理论并无太大差别，即从创立期到成长期再到成熟期，中小企业的内源融资逐渐减少，外源融资不断增加。另外这份实证研究还发现，在外源融资中与美国有所不同的是我国中小企业对债务融资的依赖性始终较强。尽管有人强调资本市场欠发达是我国中小企业融资难的主要原因之一（周兆生，2003），但基于我国银行主导的金融体系的特征，大部分学者认为在外源融资中我国的中小企业更多地还是要依靠金融中介的债务融资，而发展股权融资并非当务之急。因为在外源融资中通过股权融资来弥补金融缺口对中小企业来说存在困难，无论是股票市场还是风险投资都存在过高的佣金成本和投资回报，这并不符合我国中小企业的普遍需求（杨思群，2000）。林毅夫等（林毅夫、李永军，2001）曾以资源禀赋为出发点，指出我国经济的特征是以传统的劳动密集型中小企业为主的经济，所以通过资本市场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问题的方案对多数中小企业是没有太大帮助的。

不难看出，从静态筹资次序和动态融资结构考察中小企业的融资需求基本上取得了一致，这一点在相关研究中得到了印证（张杰，2000、IFC，2000、郭斌、刘曼路，2002）。需要补充的是，在有关民间金融的讨论中，国内文献还赋予中小企业融资需求更多的中国内涵。有研究认为，资金市场中的利率仅仅是资金的名义财务成本，并未反映出资金市场的供求状况和资金的实际获取成本。对于中小企业融资决策而言，资金可获得性的成本往往比名义财务成本有着更为重要的影响，因此民间借贷常常成为中小企业融资的重要渠道（郭斌、刘曼路，2002）。事实上，对于存在利率管制的我国正规金融体系而言，资金市场往往“有价无市”，因此中小企业很可能将民间债务融资作为外源融资的首选。

二、借方与贷方：问题的两个方面

在正式制度安排下，我国中小企业的外源融资主要来自于金融中介!，对于这一点，学界基本达成了一致。那么，中小企业融资问题也就在很大程度上转变为中小企业的贷款问题，这无疑将牵涉到借方与贷方两个方面。从既有的研究来看，国内更多的文献是从贷方角度展开讨论。其中学界达成的一个共识就是银行与企业之间的信息不对称是中小企业融资难的一个重要原因，有学者甚至认为它是分析和解决这一问题的“牛鼻子”（张捷，2003）。由于企业的规模与其信息可得性（Information avaiIabiIity）正相关，所以企业越小，关于企业的信息就越不易获得。特别地，由于中小企业大多带有经营者个人特征，对其评价多为“软”信息，使得中小企业与银行之间难以形成顺畅的信息传递。李扬和杨思群认为如果某些银行有了解中小企业信息的优势，这些银行就能更多地向中小企业贷款。在现实中地方中小银行就有这种优势，因此发展地方性中小银行可缓解中小企业贷款难问题（李扬、扬思群，2001）。为什么地方中小银行对中小企业贷款具有信息优势？林毅夫等进一步地认为（林毅夫、李永军，2001），这一优势在“长期互动理论”和“共同监督理论”中得到了较好的解释。具体而言，与大银行相比，小银行向中小企业提供融资服务的优势就来自于双方所建立的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而在合作性中小金融机构中，为了大家共同利益，中小企业之间会形成自我监督，而这往往比金融机构的监督更加有效。对于银行与中小

!在我国，为中小企业提供融资服务的金融中介主要包括国有银行、股份制银行、城市信用社以及农村信用社。

企业的上述合作关系，张捷认为（张捷，2002）这就是Berger等人提出的“关系型借贷”，即相比大银行而言小银行虽然在收集和处理公开信息上处于劣势，但其地域性特征使它们可以通过长期与中小企业保持密切的近距离接触获得各种“软”信息，因而在向中小企业贷款方面拥有优势。不过，张捷的研究并未停留于此，他从企业组织理论的视角将Berger等人的关系型借贷上升为解释力更强的理论模型。基于产业组织理论中决策权与可利用信息匹配带来收益的论断，张捷发现银行内部的决策权配置问题是银行如何在决策耗费的信息成本与分散决策所产生的代理成本之间进行权衡以寻找最优决策点的问题。由于关系型贷款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基层经理和信贷员对企业的专有知识与贷款决策权的匹配，因此与大银行决策权配制倾向于集权相比，小银行贷款决策分权化有利于获取软信息，所以小银行针对中小企业信息特点的关系型借贷就有比较优势。从张捷的研究中我们可以发现，决策权的分散化才能真正满足中小企业的融资需求，这就可以合理地解释尽管我国新兴的全国性股份制银行属于中小金融机构，但跨地域的经营格局以及实行总分行多层管理的集权制度并不能像人们期待的那样使其成为向中小企业提供融资的生力军。另外，还需要说明的是关系型借贷所普遍存在的“软”信息在一定程度上就是Poianyi所谓的“意会知识”(青木昌彦，2001)，如何在实践中把握这种难以符号化的意会知识，这无疑对中小金融机构的人力资源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这一点在国内尚未引起足够的注意。

不难看出，上述研究一致认为中小金融机构在中小企业融资中具有比较优势。而这一结论在形式化的数模分析中得到进一步证实。李志贇基于小银行比大银行向中小企业贷款更具信息优势等假设前提，在银行业垄断的模型中引入中小金融机构后发现中小企业可获信贷和社会整体福利都得到增加（李志贇，2002）。另外，基于规模优势建立的模型发现大银行和小银行存在最优贷款数额的差异，各自所面对的是相对分割的贷款供给市场即大银行的贷款优势在大额贷款市场，小银行的贷款优势在小额贷款市场（梁立俊，2003）。

信贷配给是因信息不对称所导致中小企业面临融资困境的又一重要问题。Stigiitz和Weiss所贡献的一篇文献堪称经典。Stigiitz和Weiss认为在信息不对称所造成的逆选择和道德风险使银行被迫采用信贷配给（Credit rationing）而不是提高利率来使供需平衡（Stigiitz&Weiss,1981）。这样，很多企业即使以支付高利息为条件也会因为信息不对称而被淘汰出局。王霄等（王霄、张捷，2003）基于对传统信贷配给理论模型的考察，将抵押品和企业规模纳入到信贷配给的内生决策变量中。他们发现，在信贷配给中被排除的主要是资产规模小于或等于银行所要求的临界抵押品价值量的中小企业。值得注意的是，以往的研究未能将企业规模内生于信贷配给中，而王霄等的研究则有力地解释了信贷配给中存在的规模配给。另外，他们认为抵押型信贷配给与转型经济金融欠稳定，利率受管制关系密切，同时放松中小银行市场准入有助于增加信贷配给总量并降低抵押品及贷款额度门槛。

学界基于信息不对称的分析框架论证了中小金融机构对中小企业融资的重要性，进而指出我国垄断性金融体系的弊端。但很多人认为这不足以说明问题，而凸显“国情”的解释还应引入产权视角。一个具有代表性的看法是，中小企业大多为民营企业，占市场主体的国有银行对民营企业普遍有所有制歧视，而这种歧视是中小企业融资困难的一个重要原因（徐滇庆、2001）。另外模型分析也发现，产权会影响银行对企业的证实成本进而影响信贷合同的支付函数，从而使中小企业在信贷市场上处于不利的地位（欧阳凌、欧阳令南，2004）。饶有意味的是，张捷等（张捷、王霄，2003）针对这一问题所进行的实证检验却表明所有制歧视并非十分严重，其影响程度不会大于规模歧视，它仅是转轨经济的一个过渡性问

题。在借鉴东欧经验的基础上，这份研究认为即使国有银行进行产权改造，对中小企业融资更有影响的规模歧视依旧存在。尽管研究采选的样本主要集中在发达的东部地区，但张捷等的研究着眼于长期视角并强调了规模歧视的普遍性和重要性，这样，问题的解决又回到我国的金融结构上，这就从深层次揭示出我国中小企业融资的制度困境。

我国中小企业贷款难问题有金融中介的原因，但企业自身的缺陷亦不容忽视。目前从企业角度展开的讨论较为零散，更多的是停留在现象的描述上，归纳起来主要集中在以下方面；第一，中小企业大多不甚规范，经营管理随意性很大。使得银行对中小企业的预期不明、评价不高、信用评级普遍偏低。第二，由于中小企业普遍缺乏足够的固定资产和适当的其它资产，同时抵押程序烦琐、各种费用较高，从而使中小企业不能很好的满足银行的要求。第三，中小企业往往出于生存和竞争考虑具有强烈隐瞒信息的偏好，从而使信息不对称问题更加严重。

值得注意的是，中小企业的“信用”问题也得到了普遍关注。在深入的研究中，有学者基于对我国信用体系纵向与横向的两分，认为随着市场经济的深入发展，建立在以国家为主体自上而下的纵向信用体系渐显其脆弱性，而具有市场内生性的横向信用则孕育于民营经济，因此确立国家对产权的保护角色以激励民营经济从而促进普遍的横向信用联系则显得尤为重要（张杰，2000）。张维迎（张维迎，2002）则认为，信誉是市场内生的，信誉的基础就是产权，而产权制度的基本功能是给人们提供一个追求长期利益的稳定预期和重复博弈的规则。这说明，解决中小企业的“信用”问题，空中楼阁似的道德说教难以依靠，它在一定程度上要落实到产权保护上!。事实上，从简单的信贷博弈可以发现，产权得不到保护，在没有较高的未来收益贴现率的情况下，中小企业在机会主义盛行的市场中不可能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去积极建立并维护与银行“有贷有还”长期合作的信用机制。

三、民营银行与民间金融：制度安排的争辩

在正式制度安排下解决我国中小企业融资问题需大力发展中小金融机构，这一点在理论上取得了共识。但如何发展中小金融机构？在进一步探讨中却产生了明显的偏差和激烈的争辩，其焦点就在于民营银行"的市场准入问题上。

一批学者认为，我国在积极发展中小企业引入民营经济和竞争机制的同时，却忽视了在金融体系内发展民营金融机构，从而严重阻碍了民营经济获得金融支持。而现有的中小金融机构无法满足中小企业的融资需求。正因如此，有学者提出的一个颇有影响的政策建议就是我国应降低金融市场准入门槛，大力发展民营银行。由于民营银行一般规模比较小，数量众多，分散在各地，对当地的中小企业情况比较熟悉，取得信息的成本低，运作比较灵活，因此民营银行必然会填补大银行留下来的市场空白，给中小企业开辟新的融资渠道#（徐滇庆，2001）。

把民营经济定位于为中小企业提供服务，这是设立民营银行的一个主要目的。因此放宽市场准入看来是一个合乎逻辑的路径选择，但很多人对这种“理性建构”提出了质疑。一个具有代表性的看法认

!中小企业的特点决定其信用问题较为复杂，除产权保护外，信用担保也十分重要。

"关于民营银行的界定目前仍存在多种意见，概括起来主要有三种代表性观点，一是民间资本控制论（亦称产权结构论），二是民营企业服务论（亦称资产结构论），三是治理结构论。笔者的看法是产权结构是界定民营银行的基本依据。

#在具体操作层面上，徐滇庆主持的长城金融研究所2003年7月向政府呈报了五家试点民营银行：沈阳瑞丰银行、广东华南银行、深圳东粤银行、苏南银行和西安长城银行，分别代表温州、苏南和珠江三角洲三种民营经济的发展模式以及东北老工业基地和“西部开发”战略。

为民营银行是否定位于中小企业应该是市场竞争的结果，是市场经济中银行对风险和收益进行综合评价后的选择，而不是人为规定的。因此，民营银行与中小企业没有必然的联系（张吉光、郭凌凌，2003）。另外，在市场经济中，政府可以通过政策诱导银行业的资金流动，但是却不能限定资金流向，而即使规定民营银行只能给民营或中小企业贷款，从技术上还是可以找出办法突破限制，在实践上并没有可操作性（尹龙，2002）。虽然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问题是设立民营银行的主要原因之一，但深入的讨论却集中到我

—金融风险上。一个持反对设立民营银行的看法就担心贸然放开市场准国金融体系的一个核心问题——

入，会导致我国脆弱的银行体系风险爆发（杨晓光、卢授永，2003）。应该说放宽民营银行准入的初衷良好，但始料不及的是问题的深入探讨却使对此建议提出的质疑与反对的观点更为引人关注。值得注意的是，有学者对民营银行问题提出了一个折衷的存量准入方案。王自力认为（王自力，2002），对既有的中小金融机构进行“民营化”改造是一个可行的方案，因为现有的中小金融机构发展正处于十字路口，其产权、治理结构和市场定位都迫切需要按照市场需求进行深入变革，这就为民间资本参与改革提供了可能。而以民营化改造方式替代新设立民营银行不仅没有理论和政策障碍，而且可操作性强。事实上，在中小企业发达的浙江省这种观点已经有了较为成功的例子（史晋川、严谷军，2001）。

理论上讲，通过对中小金融机构进行民营化改造来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问题应该是多个次优选择不断加总的过程，这比直接在增量意义上设立民营银行更加符合我国渐进改革的逻辑。不难看出，由民营银行引发的争辩牵涉到我国金融改革的深层问题，这意味着在正式制度安排下，通过发展中小金融机构来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问题并非易事，它将是一个长期和曲折的过程。

饶有意味的是，与民营银行种种制度设计的论辩相映，产生于民间为中小企业提供融资服务并发挥“准民营银行”作用的借贷活动却已在上世纪80年代广泛存在，这就是后来人们所定义的民间金融。学界对民间金融的讨论要早于民营银行，最初虽在一定程度上肯定了对中小企业融资的积极作用，但更多的是关注到它的非正规性。但也有人认为，民间金融的存在说明我国金融深化不足，正规金融无法满足中小企业现实与潜在的融资需求。因此解决这一问题的一个有效的办法就是将民间的金融机构不断“收编”和“招安”并改造为正规的中小金融机构。然而，民间金融出乎意料的生命力逐渐改变了人们的看法。而另一个重要的启示就是发现即使在金融体系发达国家也大量存在着民间金融。姜旭朝等（姜旭朝、丁昌锋，2004，姜旭朝，1996）认为，现代经济形式的多样性以及金融形式和金融结构发展的不平衡性是民间金融发展的主要原因。而在金融市场的客观刺激下，民间金融具有自下而上的内生性。在实证研究中，目前比较一致的看法就是民间金融较强的地缘性和人缘性使其对所提供融资的中小企业相当熟悉，从而较好地解决了与中小企业之间信息不对称的问题，同时由于借贷手续简便，中小企业的资金可得性强。另外，有研究发现民间金融与中小企业发展存在长期互动关系（郭斌、刘曼路2002），同时在利率高启的情况下，其经营绩效甚至还远高于正规金融机构（人行广州分行课题组，2002）。随着研究的深入，政策建议也大有转变，现在已少有人提及一刀切式的取缔和“收编”、“招安”之策，而更多的则是着眼于发展，建议采取“堵”、“疏”结合的办法对待民间金融。

四、开放条件与区域统筹：需要开拓的方向

国内有关中小企业融资的探讨大多没有考虑到开放条件，但在WTO的背景下中小企业融资问题将会变得更加复杂。林汉川等(林汉川、田东山，2001)认为，在开放条件下竞争压力会迫使银行寻找新

的增长点，从而使中小企业融资更加便利。不过，竞争压力也会使银行有规模扩张的冲动。那么，银行购并是否对中小企业融资产生影响？基于国外的相关研究，程惠霞认为银行并购会使中小银行消失却又会由于服务真空地带的出现促使更多的中小银行产生（程惠霞，2002）。需要注意的是，这一看法的初始条件是金融市场的自由准入，这与我国的实际情况尚有很大差距。与上述看法不同，张捷基于银行内部组织结构的微观视角，对金融业整合导致贷款决策层上移从而加重中小企业融资困难表示出一定的担心（张捷，2003）。事实上，国内银行间的一些购并案例已对中小企业融资产生了较大的冲击。如浙江省义乌工商城信社、瑞丰城信社、瑞安工商城信社分别被兴业银行、上海浦东发展银行和中信实业银行兼并后，对地方中小企业的服务锐减2/3（夏英，2002）。从目前的改革方向看，政策层主要鼓励外资入股和参股我国中小金融机构，但是银行“合资”后组织结构和决策层次的某些变化是否会影响中小企业的融资，这是需要深入研究的问题。

后转轨时期，我国区域非均衡发展和东西部差距问题日益凸显。理论而言，不同地域间经济发展差距的主要表现就是市场经济发育程度的差异，而市场经济发育程度则与中小企业的发展程度呈现出正相关关系。普遍来看，我国西部地区的中小企业无论从数量、产出和效率上都远落后于东部发达地区。林毅夫等的研究表明（林毅夫、李永军，2001），中小企业的贡献率与经济增长率有很大的相关性，其中拟合得最好的为东部诸省，而其余地区尤其是西部诸省则拟合得比较差。客观而言，西部中小企业发展落后存在诸多因素，但融资困难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一份我国各区域样本省份中小企业的调查表明，西部中小企业的融资问题较东、中部地区更为突出（林汉川等，2003）。另外，在典型的二元经济结构中，与“三农”紧密联系的县、乡、镇中小企业随着大批国有金融机构的撤并面临着更加严峻的融资环境。不难理解，区域非均衡发展背景下的中小企业融资这一涉及发展战略的“统筹”问题是亟待开拓和深入研究的重要课题。

五、中小企业融资：一个系统工程

中小企业融资是世界性难题，即使在金融结构与体系完善的发达国家，这一问题依然存在，其原因在于金融交易中的麦克米伦缺陷即市场失灵（纪琼骁，2003）。事实上，建立多元的金融市场结构只能是解决问题的一个必要条件。而与此相对应，构筑金融供给体系与中小企业普遍联系的融资支持系统则成为必不可少的充分条件。这其中，设立中小企业信用担保体系则是世界各国的通行做法。在借鉴国外经验的基础上，一个主流的看法是建立政策性主导的信用担保体系（白钦先、薛誉华，2002）。不过从实践来看，我国在发展政策性信用担保机构中也面临着不少问题，影响到担保机构的可持续发展（中国人民银行潍坊市支行课题组，2003）。应该强调的是，在市场难以解决的问题上政府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而如何合理地依据各地市场与信用环境设定政府职能边界从而处理好市场化运作与政策性支持的关系，则是一个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而这显然是一个不断修正的渐进过程。值得关注的是，随着讨论的不断深入和视角的拓展，人们发现除了信用担保这一核心制度安排以外，中小企业融资支持系统在转轨时期还涉及诸多子系统的建设与完善，这其中包括信息服务、融资辅导、法律支持、国际合作等更加广泛的横向内涵。

参考文献：

[1]白钦先，薛誉华.各国中小企业政策性金融体系比较[M].北京：中国金融出版社，2002.

[2]程惠霞.国际MSA浪潮与中小银行发展[J].当代经济科学，2002，（1）.

[3]陈洪隽.中国中小企业信用担保体系的实践情况[J].中国经贸导刊，2000，（1）.

[4]郭斌，刘曼路.民间金融与中小企业发展：对温州的实证分析[J].经济研究，2002，（10）.

[5]纪琼骁.麦克米伦缺陷与中小企业政策性融资[J].金融研究，2003，（7）.

[6]姜旭朝.中国民间金融研究[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1996.

[7]姜旭朝，丁昌锋.民间金融理论分析：范畴、比较与制度变迁[J].金融研究，2004，（8）.

[8]李扬，杨思群，中小企业融资与银行[M].上海：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2001.

[9]李志贇.银行结构与中小企业融资[J].经济研究，2002，（6）.

[10]梁立俊.银行的规模优势和市场分割性[J].财经科学，2003，（4）.

[11]林汉川，田东山.WTO与中小企业融资[M].上海：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2001.

[12]林毅夫，李永军.中小金融机构发展与中小企业融资[J].经济研究，2001，（1）.

[13]欧阳凌，欧阳令南.中小企业融资瓶颈研究[J].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04，（4）.

[14]青木昌彦.比较制度分析[M].上海：周黎安译，上海远东出版社，2001.

[15]人民银行广州分行课题组，从民间借贷到民营金融：产业组织与交易规则[J].金融研究，2002，（10）.

[16]史晋川，严谷军.经济发展中的金融深化[J].浙江大学学报（人文社哲版），2001，（11）.

[17]王霄，张捷.银行信贷配给与中小企业融资[J].经济研究，2003，（7）.

[18]王自力.民营银行准入目前还宜缓行[J].金融研究，2002，（11）.

[19]夏英.浙江地方金融集体革命[N].南方周末，2002-08-08.

[20]徐滇庆.为民营金融鸣锣开道[J].中国民营经济与科技，2001，（6）.

[21]杨思群.小企业金融：理论与政策[J].财贸经济，2000（3）.

[22]杨晓光，卢授永.民营资本进入银行业——

—结构改造还是产权改造[J].金融研究，2003，（9）.

[23]尹龙.发展民营银行：几个关键问题的争论[J].金融研究，2002，（11）.

[24]张吉光，郭凌凌.民营银行的八大困惑[J].中国乡镇企业，2003，（9）.

[25]张杰.民营经济的金融困境与融资次序[J].经济研究，2000，（4）.

[26]张捷.结构转换期的中小企业金融研究[M].北京：中国经济科学出版社，2003..

[27]张捷.中小企业的关系型借贷与银行组织结构[J].经济研究，2002，（6）.

[28]张捷，王霄.中小企业金融成长周期与融资结构变化[J].世界经济，2002，（9）.

[29]张维迎.法律制度的信誉基础[J].经济研究，2002，（1）.

[30]中国人民银行潍坊市支行课题组.中小企业信用担保公司可持续发展的模式研究[J].金融研究，2003，（11）.

[31]林汉川，夏敏仁，何杰，管鸿禧.中小企业发展所面临的问题[J].中国社会科学，2003.

[32]周兆生.中小企业融资的制度分析[J].财经问题研究，2003，（5）.

[33]IFC,China s Emerging Private Enterprises[R].InternationaI Finance Company Report,2000.

[34]S. C.Myers,The capitaI structure puzzIe[J].JournaI of Finance,34(3),1984,575-592

[35]StigIitz,Joseph E.and Weiss,Andrew1981,Credit Rationing in Market with Imperfect Information][J].American E-conomics Review,71(3),393-410

(收稿日期：2004—10—26责任编辑：赵爱清)